偈颂一百一十七首 其二十一

张生手持石鼓文，劝我试作石鼓歌。

少陵无人谪仙死，才薄将奈石鼓何。

周纲凌迟四海沸，宣王愤起挥天戈。

大开明堂受朝贺，诸侯剑佩鸣相磨。

蒐于岐阳骋雄俊，万里禽兽皆遮罗。

镌功勒成告万世，凿石作鼓隳嵯峨。

从臣才艺咸第一，拣选撰刻留山阿。

雨淋日灸野火燎，鬼物守护烦撝呵。

公从何处得纸本，毫发尽备无差讹。

辞严义密读难晓，字体不类隶与蝌。

年深岂免有缺画，快剑斫断生蛟鼍。

鸾翔凤翥众仙下，珊瑚碧树交枝柯。

金绳铁索锁钮壮，古鼎跃水龙腾梭。

陋儒编诗不收入，二雅褊迫无委蛇。

孔子西行不到秦，掎摭星宿遗羲娥。

嗟余好古生苦晚，对此涕泪双滂沱。

忆昔初蒙博士征，其年始改称元和。

故人从军在右辅，为我度量掘臼科。

濯冠沐浴告祭酒，如此至宝存岂多。

毡包席裹可立致，十鼓只载数骆驼。

荐诸太庙比郜鼎，光价岂止百倍过。

圣恩若许留太学，诸生讲解得切磋。

观经鸿都尚填咽，坐见举国来奔波。

剜苔剔藓露节角，安置妥帖平不颇。

大厦深檐与盖覆，经历久远期无佗。

中朝大官老于事，讵肯感激徒媕婀。

牧童敲火牛砺角，谁复著手为摩挲。

日销月铄就埋没，六年西顾空吟哦。

羲之俗书趁姿媚，数纸尚可博白鹅。

继周八代争战罢，无人收拾理则那。

方今太平日无事，柄任儒术崇丘轲。

安能以此尚论列，愿借辩口如悬河。

石鼓之歌止于此，呜呼吾意其蹉跎。

同郡能诗张伯川，妙思涌出如春泉。昔年曾作刀笔吏，此日复种桑麻田。

松花酿酒醉明月，荷叶制衣眠紫烟。山中风景自可乐，祗恐束帛来戋戋。

忽听城楼暮角声，飞空片月快新晴。云烟敛迹无纤滓，星斗收光不敢明。

千里共看人已老，一枝难稳鹊频惊。醉吟坐到三更尽，病骨不禁秋气清。

流黄机上鸳鸯锦，明灭疏灯照孤枕。空闺冷月自娟娟，绝塞金风何凛凛。

起视明河漏已残，沙场遥望路漫漫。罗帏锦帐人何在，毳幕毡裘地更寒。

手剔残灯取刀尺，制得征衣寄征客。去年寄去无回音，此日无由识宽窄。

宽窄如今未可知，几回欲剪又迟疑。金刀未下肠先断，弱线初缝泪自垂。

泪垂点点俱成血，污在征衣不能灭。殷勤为拭衣上痕，恐令孤客添愁绝。

掩泪裁衣远寄将，妾身不及此衣裳。衣裳犹得亲君体，贱妾空居天一方。

应天曾建塔，又此结精庐。

释氏缘何熟，诗人念总疏。

壁荒遗尽水，僧老学翳书。

笑我重来者，经年不定居。

山泉两处晚，花柳一园春。还持千日醉，共作百年人。

天池十里如鉴湖，荷花可折鱼可脍。

江干往往腊不雪，今喜纷纷才孟冬。

乃知王泽寝及远，益明天意先在农。

有年预可慰四海，大瑞且当闻九重。

况此湖山满清思，与君交唱若为慵。

北风吹云埋九垓，草木零落空池台。

六龙避逃不敢出，地上独有寒崔嵬。

披衣起行愁不惬，归坐把卷阖且开。

永怀古人今已矣，感此近世何为哉。

申韩百家爇火起，孔子大道寒於灰。

儒衣纷纷欲满地，无复气焰空煤炱。

力排异端谁助我，忆见夫子真奇材，楩柟豫章概白日，秖要匠石聊穿裁。

我方官拘不得往，子有闲暇宜能来。

晤言相与入圣处，一取万古光芒回。

木欲静，风不止。

子欲养，亲不留。

夜诵此语涕莫收。

吾亲之没今几秋，尚疑舍我而远游。

心冀乘云反故丘，再拜奉觞陈膳羞。

陶盎治米声叟叟，木甑炊饼香浮浮。

芼姜屑桂调甘柔，稚鳌煮＊长鱼＊，夜敷枕席视衾禂，晨起熏笼进衣裘。

哀乐此志终莫酬，有言不闻九泉幽。

北风岁晚号松楸，哀哉万里为食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