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过去,他也会困扰的,不是吗?」
原来如此,就是因为这样才无法报警。无论哪一国,公务员都极其厌恶流言蜚语。 「和麻这个胆小的处女座,还有没有讲什么?」
「这个嘛,他说不付两百万的话,就要把手机照寄到学校、警察局以及我朋友那里去。他好像是从我的手机里把通讯簿挖走了,为什么会做这种事呢?」 最近出现一些可以方便拷走手机数据的软件。头脑好的家伙,什么东西都会拿来做坏事。即便如此,这个被害者也太大方了,仿佛是别人随便散播她玩SM的照片也不痛不痒的那种女生。
「和麻还说,错的是我。他说『都是你不好,抛弃我』,还噙着泪水。」 真让人不舒服的男生,我心想一定是个丑八怪,问道:「既然你们交往过,应该也留有他的手机照吧,能不能给我看看?」 小遥操作着手机找寻和麻的照片。 「这个嘛,哪一张拍得比较好呢……」
「只要让我人的他的长相就好了,不需要拍的最好的。」
可是,小遥仍没有停止找照片。女人的心很不可思议,就算是威胁她的前男友,还是希望让别人觉得是很好的男人吧?小遥总算把屏幕朝向我。 「吶,就给你看这张珍藏的手机照吧。如何?」
白衬衫如铅笔般细的黑领结,发型是老式的庞克头,以发胶弄得尖尖的。长相的部份,出乎意料不是个丑男,而是不错的帅哥。眼睛周围清楚画着与小遥相同的黑眼影,不过长相不知道哪里给人一种讨厌的感觉。既自恋,又容易受伤害到病态的地步。已经二十七岁,别扭的嘴角却还是透露出这些讯息。 「眼影很流行吗?」 小遥啪的一声关上手机。
「并不特别流行,不过心情不好时只要化眼妆就会变好呢。会暂时有一种想到哪里去玩的感觉。阿诚要不要也画画看?我刚好有带,可以帮你画哦。」 化了妆去顾店是吗?或许池袋有这种人把,但我绝对不要。
其后,我听小遥喋喋不休地讲着她与和麻的相识,以及爱情的开始与结束。两人在物业的夜总会相遇,感情在盛夏到达最高潮,在秋天结束,是很女星周刊的那种故事,司空见惯。 最后,小遥说:「这次的事我不想考我父亲。因此请你千万保密,我希望靠自己的力量设法解决。」
难得露出认真表情的小遥咬着嘴唇。 「为什么?」
「我母亲在我小时候去世后,一直都是父亲把我养大。虽然我很讨厌『光靠男人一手拉拔大』的这种说法。虽然我父亲就像国王一样不可一世了,别人的事什么都想控制,但我还是很感谢他。因此,我想不在依赖父亲的力量的状况下,干净利落地把事情解决。」 「这样呀。」
这是真的,每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的女儿或儿子。就算是眼睛四周全黑、喜欢SM的女孩,这一点一样没变。到那之前,我都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接受这次的委托,但听到最后这番话,我有了一时的干劲。于是,我们总算交换彼此的手机号码与手机邮件地址。总觉得好不可思议唷,只要没和别人交换这几个数字,竟然就好像没和对方碰过面一样。
我从投币式停车场的一角站了起来,拍拍牛仔裤臀部的地方。池袋的夜空中,有着映照出地面光亮的七彩云朵在移动着。 「我要回去睡觉了,你呢?」
小遥也站了起来。由于她穿着高跟鞋,身材和我差不多。 「我要回夜总会去跳通宵。」
「这样呀,那你好好玩吧。不过,下次可别再迷上奇怪的S男啊。」 「我问你,难得来这里,阿诚要不要也跳个舞?」
我已经不是会随音乐起舞的个性了,只要静静聆听就很够了。 「不了,我明天还要顾店。有什么困难,马上到西一番街来吧。」
小遥走向通往地下的楼梯。走了两、三阶后,她回过头来双手围在嘴边叫到:「和你说,阿诚,等到一切都搞定后,我会陪你玩玩的唷!」
自信过剩的女人,小遥。不知为何,我总是受到这种可以不必喜欢我的女生欢迎。
在一天的严酷工作后,还要听这种古怪的威胁情节到半夜,累死我了。赶快回家去冲个澡然后睡觉吧。手表时间是一点半,就连池袋站前的人烟,也只有白天的二十分之一左右。 不过,在这里麻烦连续到访的日子,云上的某个人可不会这么轻易地饶过我。就在我打算抄近路走进宾馆街的小巷里时,眼前出现一个如黑色小山般的人影站在那。
到底是谁呢?难道我才刚接受委托,就马上遭到和麻的袭击吗?我正感吃惊时,魁梧的男子快步滑近我。
「你就是池本吧?」
从腹部发出低沉的声音。我正想大喊我不是时,格子衬衫的衣领就被他抓住了。超大的握力,大到光是被拧住就动弹不得。我就这样子被拉了起来,一回神,天与地整个倒过来了。这就是柔道中的「体落」技吗?由于太过利落,我没有被摔出去的感觉。如果就这样摔到地上,应该会直接送医院吧?但男子没有松手,而是直接骑到了瘫在地上的我的身上。好重哦,好像被小型卡车压在身上一样。男子把我的衣服拉倒不能再拉。 「你就是池本吧。你对小遥做了什么?」
这个男子极其魁梧,但仔细一看,头发已经半白,大概六十多岁吧。不过,身体厚度却有我的两倍左右。我轻拍男子的手腕说:「……你认错人了。不然你打给小遥,我是真岛诚。」 男子看着我的眼睛。我本来就不是那种在和女友分手后勒索对方的低劣家伙,但他似乎这时才察觉到,离开我的身体,帮助我起身,立正站好后向我鞠躬。 「对不起,我不由得焦急起来。你没受伤吧?」
我自认为没有什么地方受伤,但猛烈撞到地面的左小腿外侧开始痛了起来。我配合着心跳节奏,忍着疼痛说:「是没有什么大碍,但脚很痛。」 刚步入老年的男子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这样呀,真不好意思哪。对了,你和小遥是什么关系?」
度过糟糕的一天后,在漆黑的巷子里与年老的大熊对峙——拜托各位想想我的心情,这只大熊不知是敌是友,因此我谨慎发言,希望他不要再赏我「体落」技吃了。 「小遥卷入了某种麻烦中,我接受委托帮她解决。」 男子盘起手。
「什么吗,你这副德行,原来是侦探?」
「不,我不是侦探啊。我不收钱,但也不是职业的。」
男子以肆无忌惮的视线骨碌碌地从我的头部端详到脚趾。我身上又没有什么凶器,却感觉自己好像成了恐怖分子一样。
「不过,你似乎很熟悉聚集在夜总会那种地方的年轻人。我有电话和你说,可以陪我一下吗?」
池袋也已经到了深夜两点的半夜了。我好想念自己那四张半榻榻米的垫被。 「现在吗?」
「是啊。一到明天,状况可能又会改变。」
完全没完没了的一个晚上。我没精打采地驼着背,跟在姿势标准到异常、刚进入老年的大熊背后。
我们前往的是位于西口圆环的麦当劳。那里二十四小时营业,到这种时候都还有一半的位置坐了人。大熊把冰咖啡放到了我面前。窗外只有出租车拍了长长的一排,好一片估计的站前广场。这么看来,与其说这里是都心,还比较像是某个乡下都市的车站前面。池袋的范围不大,席卷各地的都市更新浪潮也只触及到这里一点点而已。不过我个人觉得这样子很好。大熊喝了一口热咖啡后,一脸不爽地说:「我叫大垣忠孝,如你所见是个前警官。我还在当警官时的主管,是宫崎裕史警备科长。」 「你的主管是小遥的爸爸?」 大垣自豪地挺起胸膛。
「没错。宫崎科长在警视厅柔道部虽然是我的学弟,在工作上却是我的主管。虽然他不是通过国家高级公务员考试的菁英,但别说是警视正了,哪天就连警视长他都可能当。然而,这次……」
平常很早睡的我此时想睡的不得了,但还是连忙阻止前警官。
「等一下。小遥要我对恐吓的事绝对保密,不让她父亲知道,为何那位科长又会要你来调查呢?」
大垣绷起脸道:「手机照片也寄到科长那里去了。」 「是小遥被绑起来的照片吗?」
虽然他的腕力很强,毕竟是旧时代的男人。前警官在麦当劳里四处张望。 「不要那么大声讲这种事啦。大小姐她还没嫁人咧。」
乳头被用夹子夹住却很享受的未婚女孩是吗?时代真的变了。虽然我个人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
「小遥的父亲也知道恐吓事件的存在了?」 「没错。」
仔细想想,真的很怪。小遥希望瞒着父亲设法解决事件而来找我;她父亲却又瞒着小遥派以前的部下跟着她。小遥虽然讲了父亲不少坏话,两人却出乎意料是为彼此着想的父女。 「问个假设问题,如果女儿的这种丑闻曝光,父亲在警方内部的立场会变得如何?」 他颈部向后方的斜方肌(Trapezius)如小山蜿蜒般地鼓了起来。大垣全身使力,露出郁闷的表情说:「升迁会在那里停住的吧?不会再往上了。警察是采扣分主义的。」
我再次观察了眼前的大汉。这时间借重他的力量或许也不错。要让恐吓男心生害怕,他会是比我适合的角色吧。
「对了,刚才你的摔技好厉害。大垣先生年轻的时候很强吧?」 前警察撑大了鼻孔,挺胸说道:「我以前在慕尼黑奥运会是柔道无量级的指定选手,虽然在选拔会的决赛中我输掉了。」
原来如此,难怪他六十几岁还能轻易把人像绒毛娃娃一样摔出去。
「既然如此,那要不要这样?我们两人合作设计那个叫池本的小鬼。当然,一切都掩盖着不要让他浮上台面,也不和警察接触。目标是教训那家伙一番、取回手机里小遥的照片。这样子可以吗?」
大垣凝视着我的脸。六十几岁与二十几岁;体格破败与约七十公斤;穿着白色短袖的开领衬衫与穿着二手格子衬衫;前警官与不良少年——我们从头到脚都是相对的。因此搞不好反而可以成为很好的搭档。
前警察用力点点头。他在麦当劳的桌上伸出有如棒球手套般的手。
「我知道了。虽然你似乎不是太可靠的搭档,但阿诚应该很熟悉我所不懂的年轻人的世界吧。就请你多多指教。」 我握住他厚厚的手说:「OK啦,老大哥。我们赶快把这无聊的事件解决掉吧。」 约好隔天再见后,我们走出了和白天一样明亮的快餐店。
隔天,我一如往常在午前开店。前一天崇仔坐过的栏杆上,坐着盘起手的大垣,好像一只会耍技艺的大熊一样。 「你等我一下。」
我和他讲了一句后,在点头排列起装有水果的瓦楞纸箱。 「让我帮忙吧。」说完,他轻而易举的三个、三个搬起装有香瓜、苹果与梨子的纸箱。重达三、四十公斤左右的重量,这只大熊似乎完全不当一回事。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家老妈从店里露脸鞠躬。大垣搔搔头,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我是旧时代的人,只要看见有人在工作,就无法置之不理。等等我要暂时借用你儿子一下,我会注意不让他发生危险,请多指教。」
客气的态度、谦卑的措辞。老妈似乎遭到他一击致命、像在演戏一样呯的一声拍着胸口到:「如果这种男孩可以的话,请你尽量使唤他。阿诚,如果没把工作做好,我可饶不了你啊!」 气味相投的老人家,真是太可怕了。
开完店以后,我们走到秋天的池袋西口公园去。今年由于暖冬的影响,榉树与染井吉野樱树才染上一点色彩而已,还没开始落叶。当然,走在路上的年轻人们,也都还穿着夏天的衣服。有超短迷你裙,以及露脐针织服或薄针织衣。值得一看的是不穿丝袜的腿,以及腿上穿的长靴。地球暖化,也不完全是坏事。
钢管长椅的邻座上,大垣正展现着前警官的习惯。他拿出黑色的小笔记本,摆出一副要拿原子笔做笔记的样子。在至今和我一起行动的人之中,完全没有什么人认真做过笔记。正统的做法毕竟还是不一样。
「这次的事件很简单不是吗?只要把池本叫出来,适度威胁他一下,就解决了。毕竟对方也是恐吓小遥交出两百万,自己也不可能去报警的对吧。」 我这么说完之后,大垣露出吃惊的表情。 「阿诚已经习惯这样的事件了吗?」
「还好啦。在池袋,这种呆头呆脑的麻烦发生频率躲到像蝉一样。」 我看向背后的榉树。就算已经是十月,蝉儿还是闷热地在叫着。 「可是要怎样把池本叫出来?」 这位前警官毕竟是行动派的,思考的工作全都给我来做,也难怪他只到不太高的职位了。问题就在这里,要怎么把业余恐吓犯叫出来呢?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思考的。能连到池本身上的,就只有一条线而已。我抽出手机,选了小遥的号码,眨眨眼向大垣说:「你等我一下。顺利的话,搞不好今天之内就结束了。」 大垣露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直盯着我的方向看。
「是我,阿诚。」
电话那头传来极其想睡的声音,「什么嘛,这种事件打来!我昨天可是熬夜跳通宵耶。」 虽然她这么说,但时间已经是日上三竿的上午十一点半了。我无视于客户的身体状况说道:「我问你,你那里有和麻的手机邮件地址吧?」 「有是有,怎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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