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法制史讲稿

第二章 春秋战国时期的法律制度

一、春秋时期成文法的公布及由此引起的论争 （一）、公布成文法的历史背景 奴隶制瓦解，用以调整奴隶主贵族之间关系的礼义规范失去了作用，具体而言即王权衰落，霸政兴起，礼崩乐坏，天下大乱。

周王室衰微而诸侯国却强大起来，“政由方伯”、“礼乐征伐自诸侯出”，标志着夏商西周确立的宗法制度已彻底崩溃。新兴统治阶级为了自身的权利和地位，要求彻底摧毁旧宗主贵族法律特权，彻底摆脱宗法等级制度的束缚，便公开要求打破法律制度的秘密状态。

（二）、各诸侯国公布的成文法

1、春秋时期较早制定成文法的是楚国。楚国先后制定了“仆区之法”（文王时制定，规定：严禁奴隶逃亡；隐匿盗物与盗同罪）、“茆门之法”（庄王时制定，规定：大夫公子入朝，车不得进入宫门）。

2、晋国于633BC由晋文公制定“被庐之法”（孔子认为没有公布）。621BC晋襄公命执政赵宣子制定《常法》（又名《夷蒐之法》，其内容为：按罪行轻重处刑；增设法官受理未决案件；追捕逃犯；根据契书理讼；治理污秽；提拔贤能）。

3、宋国于564BC，宋平公命司寇乐遄制作“刑器”。

4、春秋后期公布成文法的活动，以郑、晋两国最具代表性。536BC，郑执政子产铸刑书，《左传》谓之曰“铸刑书于鼎，为国之常法”。513BC晋国的赵鞅和荀寅征民众之铁，铸范宣子所为刑书于鼎；501BC郑大夫邓析私造“竹刑”，后为执政驷歂所杀而沿用其竹刑。

（三）、围绕公布成文法的论争

郑子产“铸刑书”后及晋国“铸刑鼎”先后遭到叔向与孔子的强烈抨击。晋国贵族叔向从维护宗法等级制度出发，致信批评子产公布成文法的行为。叔向认为传统的不公布法律主要是因为“惧民之有争心”，他忧虑“民知争矣，将弃礼而征于书；锥刀之末，将尽争之”，即百姓知道法律后会以法律为依据，而不再服从统治阶级的“礼治”。孔子则认为：西周以来的礼乐制度是治国之本，而由于晋国铸刑于鼎，人们抛弃了原来的礼义法度，他认为“晋其亡争，失其度矣”。

（四）、公布成文法的意义

1、打破了法律的秘密状态和神秘色彩，使法律内容公开化，开创了我国古代法制发展的新纪元。

2、破坏了夏商西周以来的“礼治”传统，动摇了宗法等级制度的根基，确立了“一断于法”的原则，为新兴的地主阶级提供了坚强的法律保证。

二、战国时期各国的法制变革 （一）魏国李悝变法与《法经》

魏国为战国时期变法最早的国家。魏文侯任用李悝为相，吴起为将，西门豹治邺，开始变法图强。

1、变法

李悝推行新政的主要内容有三：一是“尽地利之教”，发展农业生产；二是“善平籴”，平抑粮价；三是制定《法经》，巩固新秩序。

2、《法经》 ①内容

法经已佚，现存《晋书·刑法志》及《唐律疏议》中保留其主要内容。《法经》共六篇，分为《盗法》、《贼法》、《囚（网）法》、《捕法》、《杂法》、《具法》。其内容大致可归纳为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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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正律，包括前四篇，主要是惩治盗贼方面的法律规范。《法经》认为“王者之政，莫急于盗贼”，故其律始于《盗》、《贼》，盗贼须捕，故著《网》、《捕》二篇（《晋书·刑法志》。《荀子·修身》曰：“窃货曰盗”、“害良曰贼”。）

第二，杂律部分即第五篇，主要惩治盗贼罪以外的犯罪。具体而言即淫、狡、城、嬉、徒、金、逾制七个方面（淫：夫有一妻二妾其刑聝；夫有二妻诛；妻有外夫宫。狡：盗符诛籍家；盗玺诛；议国事诛，籍其家及妻氏。城：越城一人诛，十人夷其乡及族。嬉：博戏罚金；太子博戏则笞，不止者更立。徒：群相居一日以上者则问，三日以上诛。全：丞相受金，左右伏诛。逾制：大夫之家有侯物，自一以上则诛）。

第三，具律即第六篇，相当于后世律典的“名例律”，有现代刑法总则的意味。其内容包括减刑规定：罪人年十五以下的，罪高三减，罪卑一减。年十六以上的，小罪情减，大罪理减。

②《法经》的地位和作用

《法经》是我国历史上第一部比较系统、完整的成文法典，它明收了以前各个政权的立法经验，并为以后各个朝代的律典奠定了基础，在中国法制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从律典结构看首创诸法合体、以刑为主的编纂体例，为后世成文法典的形成奠定了基础。《唐律疏义》云：“李悝??造《法经》六篇。商鞅传授，改法为律。汉相肖何更加悝所造户、兴、厩三篇，谓九章之律。魏因汉律为一十八篇，改汉具律为刑名第一。晋命贾充等增损汉魏律为二十篇，于魏刑名中分为法例律。宋齐及后魏因之不改。爰至北齐，并刑名法例为名例。后周复为刑名，隋因北齐，更为名例。唐因于隋，相承不改”。

从立法宗者来看，首次确立了“王者之政，莫急于资贼”的刑事立法原则。严历打击侵犯私有财产、君主专制集权及危害统治秩序的行为，被后世立法奉为基本精神。

从法律内容来看，《法经》贯彻重刑主义原则，沿袭奴隶制五刑，对后世二千多年来的刑罚制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二）商鞅变法及其法制思想 1、变法的主要内容

秦在春秋战国初期本为一“僻在雍州”的落后的小国。后秦孝公任用商鞅变法，形成了秦国系统的封建成文法，孝公后的秦国统治者沿商鞅之法制，即章太炎所说：“秦制本商鞅，其君亦世守法”。商鞅变法的主要内容可归纳如下：

①改法为律，制定秦律 桓谭《新论》云：“魏文侯师李悝著法经。??卫鞅受之，入相于秦。是以秦魏二国，深文峻法相近”。又《史记·商君列传》云：“商鞅传授，改法为律”。由此可见，商鞅变法，首先是从名称上改“法”为“律”。在古文字里，“法”与“律”均有今日所谓“法律”之意，但其内涵却不相同。《说文解字》曰：“法，从水，平之如水”即法强调的是内容方面的公平与公正；“律，均布也”则侧重于法律规范在适用上的统一性和普遍性。

此外商鞅除改《法经》“六法”为“六律”外，还制定了一系列令，如：《垦草令》、《告奸连坐令》、《分户令》、《开阡陌封疆令》等。

②废除“世卿世禄”制，奖励耕战 A．重农抑商

“事末利及怠而贫者，举以为收孥” B．奖励耕战，依军功授爵

“缪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民有余粮，使民以粟出官爵”、“斩一首者爵一级”

C．剥夺旧贵族特权

“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除国君嫡系以外的一切宗室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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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改革地方行政制度

“集小都方邑聚为县，置令、丞，凡三十一县”县下设方（邑），方（邑）下设里（亭），居民按什伍之制编制。

④废井田，开阡陌，确认土地私有制。 “改帝王之制，除井田，民得买卖 ⑤按户口征收军赋 史称“舍地而税人” 2、商鞅的法律思想 ①“垂法而治”（以法相治，缘法而治）

法律具有定分止争、致民富强、约束臣民、预防犯罪的功能，“法者，国之权衡也”。 “圣人之治也，多禁以止能，任力以穷诈”、“民众而奸邪生，故立法制，为度量以禁之” ②“壹赏、壹刑、壹教”

“利禄官爵，专出于兵，无有异施也”

“所谓壹刑者，刑无等级。卿相将军以至大夫庶人，有不从王令，犯国禁、乱上制者，罪死不赦。有功于前，有过于后，不为损刑；有善于前，有过于后，不为亏法”

“所谓壹教者、博闻、辩慧、信廉、礼乐、修行、群党、任誉、清浊，不可以富贵，不可以详刑，不可以独立私议陈其上”

③明法重刑 A．“明法”即法令必须明白易知 “先王悬权衡，立尺寸，而至今法之，其分明也。夫废权衡而断轻重，废尺寸而意长短，虽察，商贾不用也，为其不必也”。

“故圣人之为法，必使之明白易知，名正，愚智遍能知之” B．“重刑”：重刑轻罪，刑用于将过，多刑少赏，以刑去刑、厚刑薄赏、不赦不宥（“重刑爱民”）

《汉书·五行志》：“商君之法，弃灰于道者，黥” “王者刑九赏一，强国刑七赏三，削国刑五赏五”

“夫先王之禁刺杀，断人手足，黥人之面，非求伤民也，以奸止过也，故禁奸止过，莫若重刑”

“以刑去刑，虽重刑可也”

“故王者刑用于将过，则大邪不生” C．增设酷刑

商鞅新增了许多酷刑，如腰斩、枭首、车裂、凿颠、抽筋、镬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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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秦朝的法律制度

一、秦朝的立法概况 （一）、指导思想 1“法令由一统”

①．立法权掌握在君主手中，他人不得行使（“法令出一”）。

②．统一全国法律，将秦国原有的法律推行于全国（为彻底改变“律令异法”的局面，秦始皇命丞相李斯“明法度、定律令”对原有法制进行整理、修订，并颁行全国）。

③．统一司法。“岁雠辟律于御史”（为防止法令传抄失实，执法官吏每年须到保存法令的禁室或御史处核对）。

2“以法为教，以吏为师” 《韩非子》：“明主之治国，无书简之文，以法为教，无先王之语，以吏为师” 《汉书·刑法志》：“专任刑罪，躬曹文墨??赭衣塞路，囵圄成市” （3）“事皆决于法”

“缘法而治”为商鞅在秦国时而开始施行，后几代君主厉行法治，并将其发展为“事断于法”原则，即用法律来调整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因此秦制定法的内容非常丰富，从政治到经济，从生产到生活，“一切皆有法式”，即《盐铁论》所云：“秦法繁于秋荼，而网密于凝脂”。

（二）、统一法制的活动

1对秦国原有的法律进行整理和修改，并将其推行于全国各地 213BC秦始皇命李斯“明法度，定律令”。 2制定新的法律法规

行政方面（帝制及职官、健全郡县制），文化方面（统一文字、车轨、度量衡，灭儒尚法，推行文化专制）

李斯曰：“海内为郡县，法令由一统，自上古以来未尝有也”。 二十九年之罘刻石曰：“大圣作治，建定法度，显著纲纪??普施明法，经纬天下，以立恒常”。

（三）、云梦秦简

秦统一以后的法律大多散佚，仅从《史记·秦始皇本记》及其它几篇秦人的传记中能找到其一鳞半爪。但1975年12月考古学家在湖北省云梦县睡虎地11号秦墓中发现了大量秦代竹简，统称为“睡虎地秦墓竹简”，简称“云梦秦简”。这批竹简共有1155支，计有《编年纪》、《语书》、《秦律十八种》、《效律》、《秦律杂抄》、《法律答问》、《封诊式》、《为吏之道》等。它记载了从商鞅变法到秦始皇时期秦国的部分法律条文，内容丰富，涉及面广，是迄今为止我国发现的最早的法律文书，它为研究秦朝的法制提供了珍贵的第一手资料。云梦秦简中有关法律的部分，大致可分为四类：

第一类：律类。包括《秦律十八种》、《效律》和《秦律杂抄》三种，具体律名有《田律》、《厩苑律》、《仓律》、《金布律》、《关市律》、《工律》、《工人程》、《均工》、《徭律》、《司空律》、《军爵律》、《传食律》、《效律》、《行书》、《内史杂》、《尉劳》、《属邦律》、《除吏律》、《置吏律》、《游士律》、《中劳律》、《藏律》、《公车司马猎律》、《牛羊课》、《傅律》、《屯表律》、《捕盗律》、《戍律》等近三十种。

第二类：法律答问类，即官方对法律所作的正式解释。《法律答问》，是对秦律中的某些术语、立法意图、刑事诉讼程序的某些具体问题的解释和说明。秦时，法律解释与法律条文具有同等效力，也可以作为判决案件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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