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题 《跋其自临右军书》
物一理也,通其意则无适而不可。分科而医,医之衰也。占色而画,画之陋也。和缓之医,不别老少。曹吴之画,不择人物。谓彼长于是则可矣,曰能是不能是则不可。世之书,篆不兼隶,行不及草,殆未能通其意者也。如君谟、真、行、草、隶无不如意,其遗力余意,变为飞白,可爱而不可学, 非通其意能如是乎?
——苏轼 《东坡题跋》上卷 《跋君谟飞白》
吾虽不善书,晓书莫如我。苟能通其意,尝谓不学可。貌妍容有颦,璧美何妨椭,端庄杂流丽,刚健含婀娜,好之每自讥,不学子亦颇,书成辄弃去,缪被旁人裹,皆云本阔落,结束入细么,子诗亦见推,语重未敢荷。迩来又学射,力薄愁官笴,多好竟无成,不精安用夥,何当尽屏去,万事付懒惰,吾闻古书法,守骏莫如跛,世俗笔苦骄,众中强嵬騀, 锤张忽已远, 此语与时左。
——苏轼 《东坡集 ·和子由论书诗》
书必有神、气、骨、肉、血,五者阙一,不为成书也。 ——苏轼 《东坡集》
书法备于正书,溢而为行草。未能正书,而能行书,犹未尝庄语, 而辄放言, 无是道也。
——苏轼 《东坡集》
笔墨之迹,托于有形,有形则有弊,苟不至于无而自乐于一时,聊寓其心忘忧,晚岁则犹贤于博奕也。虽然不假外物而有守于内者, 圣贤之高致也, 惟颜子得之。
——苏轼 《东坡集》
书初无意于佳乃佳尔,草书虽是积学乃成,然要是出于欲速,古人云,匆匆不及草书,此语非是。若是匆匆不及,乃是平时亦有意于学,此弊之极,遂至周越、仲翼,无足怪者。吾书虽不甚佳,然自出新意,不践古人,是一快也。
——苏轼 《东坡集》
凡世之所贵,必贵其难。真书难于飘扬,草书难于严重, 大字难于结密而无间, 小字难于宽绰而有余。
——苏轼 《东坡集》
出新意于法度之中, 寄妙理于豪放之外。
——苏轼 《论吴道子画》 与可学草书几十年,终未得古 ——苏轼 《论吴道子画》
与可学草书几十年,终未得古人用笔相传之法,后因见道上斗蛇,遂得其妙,与可之所见岂真蛇邪?抑草书之精也。
——苏轼 《东坡集》
古人得笔法有所自,张长史以剑器,容有是理,雷太简乃云闻江声而笔法进;文与可亦言见蛇斗而草书长,此殆谬矣。
——苏轼 《东坡集》
献之少时学书,逸少从后取其笔而不可,知其长大必能名世。仆以为知书不在于笔牢,浩然听笔之所之,而不失法度,乃为得之。然逸少所以重其不可取者,独以其小儿子用意精至,猝然掩之,而意未始不在笔。不然,则是天下有力者, 莫不能书也。
——苏轼 《东坡集》
把笔无定法,要使虚而宽。欧阳文忠公谓余,当使指运而腕不知,此语最妙。方其运也,左右前后,却不免攲侧,及其定也,上下如绳,此之谓笔正,柳诚悬之言良是。
——苏轼 《东坡集》
王荆公书得无法之法,然不可学,无法故。仆书尽意作之似蔡君谟,稍得意似杨风子,更放似言法华,欧阳叔弼云:“子书大似李北海。”予亦自觉其如此,世或以为似徐书者, 非也。
——苏轼 《东坡集》
永禅师书,骨气深稳,体兼众妙,精能之至,反造疏淡,如观陶彭泽诗,初若散婉不收,反复不已,乃识其奇趣。欧阳率更书,妍紧拔群,尤工于小楷。高丽遣使购其书,高祖叹曰: “彼观其书,以为魁梧奇伟人也。此非知书者。”凡书象其为人,率更貌寒寝,敏悟绝人,今观其书,劲险刻厉,正称其貌耳。褚河南书,清远萧散,微杂隶体。古之论书者,兼论其生平,苟非其人,虽工弗贵也。河南固忠臣,但有谮杀刘洎一事,使人快怏然。余尝考其实,恐刘洎末年偏忿,实有伊、霍之语,非谮也。若不然,马周明其无此语,太宗独诛洎,而不问周,何哉?此殆天后朝许、李所诬,而史官不能辨也。张长史草书,颓然天放,略有点画处,而意态自足,号称神逸。今世称善草书者, 或不能真行,此大妄也。真生行,行生草。真如立,行如行,草如走,未有未能行立而能走者也。今长安尤有长史真书 《郎官石柱记》,
作字简远,如晋、宋间人。颜鲁公书,雄秀独出,一变古法,如杜子美书,格力天纵,奄有汉、魏、晋、宋以来风流。后之作者,殆难复措手。柳少师书,本出于颜,而能自出新意,一字百金,非虚语也。 其言 “心正则笔正”者, 非独讽谏, 理固然也。
——苏轼 《论唐六家书》
自颜、柳氏没,笔法衰绝,加以唐未丧乱,人物凋落,文采风流扫地尽矣。独杨公凝式笔迹雄杰,有二王颜、柳之余, 此真可谓书之豪杰不为时世所汩没者。
——苏轼 《评书》
鲁公变法出新意, 细筋入骨如秋鹰。 ——苏轼 《题孙莘老墨妙亭诗》
余评近岁书,以君谟为第一,而论者或不然,殆未易与不知者言也。书法当自小楷出。岂有未有正书而以行草称也? 君谟年二十九, 而楷法如此, 知其本末矣。
——苏轼 《东坡集》
永禅师欲存王氏典刑,以为百家法祖,故举用旧法,非不能出新意求变态也,然其意已逸于绳墨之外矣。云下欧、 虞, 殆非至论, 若复疑其临放者, 又在此论下矣。
——《苏轼题跋》
蔡君谟书天资既高,积学深至,心手相应,变态无穷,遂为本朝第一。然行书最胜,小楷次之,草书又次之,大字又次之,分隶小劣。又尝出意作飞白,自言有翔龙舞凤之势, 识者不以为过。
——苏轼 《评书》
国初李建中,号为能书,然格韵卑浊,犹有唐末以来衰陋之气。 李建中书虽可爱, 终可鄙, 虽可鄙, 终不可弃。 ——苏轼 《论书》
又其(张旭)志一于书,轩冕不能移,贫贱不能屈,浩然自得,以终其身。呜呼!书之至者,妙与道参,技艺云乎哉!善乎韩子之知君志也,尝称君曰:“喜焉草书,怒焉草书,窘穷忧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顾于物见山水崖谷、鸟兽虫鱼、草木华实、 日月列星、风雨水火、雷霆霹雳、歌舞战斗,天地万物之变,可喜可愕,不寓于它,必于草书发之,故其书变动犹
鬼神,不可端倪。”韩子未尝轻与人,誉君如此,信矣。今其残札断简,模镂而传者,见之使魄褫而心服也。
——朱长文 《墨池编·续书断》
就乎一艺,区以别矣,杰立特出,可谓之神,运用精美, 可谓之妙, 离俗不谬, 可谓之能。
——朱长文《墨池编·续书断》
自秦变六体,汉兴有章草,英儒承承,故得不废,寝兴于西京,曹魏之际,而极盛于晋、宋、隋、唐之间,穷精殚妙,变态百出,无以尚矣。当彼之时,士以不工书为耻,师授家习,能者益众,形于简牍,耀于金石,后人虽相去千万龄, 得而阅之, 如揖其眉宇也。
——朱长文 《墨池编 ·续书断》
夫书者,英杰之余事,文章之急务也。虽其为道,贤不肖皆可学,然贤者能之常多,不肖者能之常少也,岂以不肖者能之而贤者遽弃之不事哉!若夫尺牍叙情,碑板述事,惟其笔妙则可以珍藏,可以垂后,与文俱传;或其缪恶,则旋即充掷,漫不顾省,与文俱废,如之何不以为意也。
——朱长文 《墨池编 ·续书断》
自秦行篆籀,汉用分隶,字有义理,法贵谨严,魏晋而下,始减损笔画以就字势,惟公合篆籀之义理,得分隶之谨严, 放而不流, 拘而不拙, 善之至也。
——朱长文 《墨池编 ·续书断》
或云君(张旭)授法于陆柬之,尝见公出,担夫争路,而入又闻鼓吹,而得笔法之意,后观倡公孙舞西河剑器而得其神,由是笔迹大进。盖积虑于中,触物以感之,则通达无方矣,天下之事不心通而强以为之,未有能至焉者也。
——朱长文 《墨池编 ·续书断》
(徐浩)尝论书云:“鹰隼乏彩而翰飞戾天者,骨劲而气猛也;翚翟备色而翱翔百步者,肉丰而力沉也。若藻曜而高翔,书之凤凰矣。”故浩之为书,识锐于内,振华于外,有君子之器焉。尝书四十二幅屏,八体皆备,其“朔风动秋草,边马有归心”十数字,草隶相参, 皆为精绝。识者评云: “怒猊抉石,渴骥奔泉。”尤为司空图所宝爱。
——朱长文 《墨池编 ·续书断》
(鲁公)碑刻虽多,而体制未尝一也。盖随其所感之事,所会之兴,善于书者可以观而知足。故观《中兴颂》,则闳伟发扬,状其功德之盛;观 《家庙碑》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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