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见,吃不着,还不如咬咬牙,松松手,舍了她,放了她。这样,也救了你自己。张先生肯吗?我唐某人乐意出面成全,保你不赔本!
张达民: (不无报复地)唐先生对女明星真是热衷,前者就有一位张?? 唐文山: (止住他)请张先生口下留德!--请用咖啡,边喝边谈?? 12
(此处有舞蹈@王晴) (梁丽丽来访) 梁丽丽:(一脸高兴的走进来)阿阮! 阮玲玉:(转头,笑)丽丽。
梁丽丽:阿阮,几个姐妹凑了牌局,一起去吧。
阮玲玉:打牌?实在不能陪你们了!穆先生的片子刚刚开始,忙得很呢!谢谢你,我不寂寞......(愁容上脸) 梁丽丽:(有些担忧)阿阮,是不是那个张达民还来骚扰你? 阮玲玉:(点头)通过律师做了分离手续,每月支付他一百元,花钱买个平安吧!不,我不想在这里说他的坏话......对不起丽丽,下次再陪你吧 梁丽丽:那我先走了,阿阮你要想开点。 阮玲玉:嗯,我就不送了。
(梁丽丽离开。阮玲玉为平息刚才提起的不愉快的往事而引起的激动,在房中来回走动)(孙嫂上,后随黄一坤)
孙 嫂: 小姐,这位先生说是什么委员,怎么也拦不住,一定要见你。
黄一坤: 阮小姐,如此冒昧,望多多原谅!鄙人黄一坤,在中央电影事业指导委员会供职--(递过\派司\)
阮玲玉: (没有去接,客气地)黄先生请坐,早听说有一位黄委员。孙嫂,看茶!(孙嫂递茶后下) 黄一坤: 不敢。黄某本想到电影厂拜会阮小姐,考虑有些不大方便,这才到府上来了。一来是祝愿阮小姐取得更大的名望,二来是想奉劝阮小姐,多拍些体面的、漂亮的、软性的片子,朝着好莱坞大明星嘉宝的目标努力。顶要紧的,就是不要多和那位姓穆的来往。 阮玲玉: 穆先生有什么行为不端之处吗?
黄一坤: 阮小姐不必细问,黄某也只知道这位穆天培先生对当局有些过激的言词,而且自身也有一些不可谅恕的流氓习气,于公于私于国于家,这种人都实实不可多交。阮小姐是海内外知名的明星,敝委员会有责任加以关照。
阮玲玉: 对不起,我刚刚和这位不可谅恕的穆天培先生签下拍片合同,往后势必天天见面,说不定还要耳鬓厮磨呢,黄先生的关照,实难从命。孙嫂,送客!
黄一坤:阮小姐果是与众不同,痛快!大明星,祝您走运!免送!(孙嫂送黄下,阮母上) 阮 母:又是个什么委员?
阮玲玉:阿妈不必操心,我一点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我只相信穆先生是好人,说穆先生坏话的准是坏人。
阮 母:穆先生人真是蛮好的,听说他经济上没有什么根底? 阮玲玉:是啊,他过得很清苦。 阮 母:他还没有成家?
阮玲玉:艺术上我看他是老师,可他又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听说是没有成家。 阮 母:人家可比你大几岁呢。 阮玲玉:小玉呢? 阮 母:在弄堂里玩。(端详女儿)阿玉,这一阵子可苦了你!
阮玲玉:阿妈,不是苦,是说不上来的烦恼。小时候,跟阿妈去当铺当掉阿爸的破棉袄的时候,路边的洋房,大道上跑的汽车,连看都不敢看;现在,洋房、汽车,该有的都有了,给人家当佣人的人使上了佣人,这才明白,人世上还有比挨饿挨冻更愁更烦的事呢!所以才有人登上普陀山舍生岩一去不会......
阮 母:阿玉,年纪轻轻的可不许瞎想这个!现在姓张的那个短命鬼总算不来纠缠了...... 阮玲玉:阿妈,不说他,往后也不再说他,好么? 阮 母:你呢?往后就这么一个人了?
阮玲玉:我太累了!我想趁现在心里清静的时候,多拍几部片子。穆先生这部片子倒是很精彩,我很喜欢!(孙嫂上,唐文山随上) 孙 嫂:小姐,唐先生来了! 唐文山:伯母好,阮小姐好。 阮玲玉:唐先生请坐!
阮 母:唐先生坐下谈,我出去看看小玉。(同孙嫂下) 唐文山: 阮小姐气色很好,真叫人为你高兴。
阮玲玉: 可能是因为拍片顺利的缘故。唐先生近来好吧?
唐文山: 无非还是那些常有的赔赔赚赚,不说也罢。近来,倒是有一件事,很使我伤透脑筋,尤其令人不安的,是这件事牵连到你阮小姐。今天唐某冒昧来访,也皆因这件事。 阮玲玉:(警觉的)什么事?
唐文山:阮小姐千万不要为此动气!--有人在小报上写了文章,说阮小姐和唐某早在普陀山拍外景的时候就有了同居关系,说阮小姐之所以和姓张的分手,就是为了取得与唐某结合的权利。(递过一张小报)啊,这些小报和那些无聊的记者历来是如此的。阮小姐不必和他们过分计较,气坏身子。 阮玲玉:(表情悲凄) 不是生气,只觉得做个女艺人真难,好像我们都是不正经的人!所以在和张达民分手以后,我打定主意过独身生活,可还是免不掉他们说三道四?? 唐文山: 那也太过分了!不过,唐某也有过类似的念头。 阮玲玉:唐先生你也想独身?
唐文山:文山也是从极其可悲极其不幸中挣扎出来的呦!
阮玲玉:唐先生,出于好奇,可以问一下么?听说过去爱过一个女明星? 唐文山:有过
阮玲玉:她是谁呀? 唐文山:我不愿说。 阮玲玉:请原谅。
唐文山:凡是和我交往过的人,过后不管好还是不好,我都不愿说对人家有损的话。 阮玲玉:这是唐先生的可贵之处
唐文山:也未必就是个优点。这小报的事?? 阮玲玉: 我想发表个声明!
唐文山: 哦,对不起,阮小姐,我有个想法,说出来,行不行,请你不要恼怒! 阮玲玉: 有什么解救办法,唐先生,快请讲! 唐文山: 我们就真的结合了吧!
阮玲玉: (吃惊地)你说什么?唐先生!
唐文山: 我们就真的结合,以真对他假,也就把所有谰言压下去了!说到这,还请阮小姐相信,文山由衷地爱慕阮小姐许久许久了!原本想埋在心里,暗自想想也是幸福的,今天倒是让这小报逼得表白出来了!阮小姐,能答应我吗?
阮玲玉: 唐先生,你是好人,可是??太突然了!
唐文山: (坦诚地)阮小姐,文山只身一人,在中国茶界打开一片天地,虽不敢称巨富,总也算??
阮玲玉:(止住他)不,玲玉不是吃男人的女人。
唐文山:当然!当然!唐某只是想表白,愿为所爱的人献上一切......阮小姐,答应吧! 阮玲玉: 不??哦,不??唐先生,容我想一想! 唐文山:唐某告辞!(深情望着,退去)(转暗。阮玲玉在沉吟,遐想。电话铃声,阮接电话,话筒传出唐文山的声音:“阮小姐答应么?”) 阮玲玉:(沉默有顷)你......来吧! 13
(摄影棚。蒲团在给阮玲玉说戏。)
蒲 团:一夜奴隶!为了她的孩子,她去做一夜奴隶!她是个知识妇女,教书的先生,写书的作家,总之都是些倒霉的职业;她养不活自己,救不活孩子,她甘愿去做一夜奴隶,来挽救自己患重病孩子的生命!
阮玲玉:一夜奴隶,终生之耻!
蒲 团:这就是母亲的伟大!那肯出价钱买她一夜的人,恰好就是对她垂涎以久并曾对她进行骗婚而未能到手的男人...... 阮玲玉:(急欲知下文)这次到手没有? 蒲 团:当然到手了。 阮玲玉:可怕!
蒲 团:就是要这可怕!就要她忍辱含垢,向一个所憎恶的男人出卖自己的肉体——把真善美撕的碎而又碎,向天下人昭示着不公平的人生!让那个小人得益于一时——“坏蛋”,你来!(穆天培应声上)这就是那个要蹂躏你的坏蛋:他眼含邪恶,满脸油光,把兽性的喘息和令人作呕的酒气喷在你的脸上,而你,为了救活奄奄一息的女儿,服服帖帖地把自己奉献给他...... 阮玲玉:(已入戏,目光咄咄,逼视着坏蛋穆天培,猛然一掌,狠狠掴在穆的脸上)不!(随之自己呆住) 穆天培:(极兴奋的)阿阮,太好了!就是要这个,一掌打在坏蛋的脸上! 阮玲玉:(解释,不无歉意的)我是因为不能控制自己...... 蒲 团:(逼问穆天培)打完了呢?
穆天培:打完了再说,性格出来了!我们为什么不让观众痛快一下呢?本来大家就够憋屈的了,进电影院的时候憋屈,出了电影院更憋屈,何苦呢? 蒲 团:如果是这样她就不能救她的孩子了!
穆天培:不能为了孩子,太亏了母亲!人总该有起码的尊严。 蒲 团:(继续追问)往后呢?
穆天培:往后——孩子死了,她失去了生的希望,服毒自杀。 蒲 团:结局倒是一样。
穆天培:这样,她死之前没有受到任何污损,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去,多漂亮! 蒲 团:(掂着手中的本子)你的本子上可不是这样。 穆天培:本子是人写的,改呀! 蒲 团:阿阮,你说呢?
阮玲玉:我觉得我应该打他,不打他过不去。我想,人在干一件事情的时候,有时候考虑后果,有时候就顾不了那么许多。
蒲 团:既然作家和明星都觉得这样好,我老蒲随着。(对阮)再来看,你打他——他呢? 阮玲玉:(入戏,设想着)他,追我到门口,抓住我,又重重一推,我从楼梯滚下,摔在水门汀地上——穆先生,你要重重的推,就像真的一样,因为......你是“坏蛋”。 穆天培:对,“我”的——坏蛋的压抑不住的兽性全部从这里爆发出来——阿阮,你也要狠狠的打,比
刚才再狠三分。
蒲 团:好,看二位的情绪,这场戏就成功了大半,无需再走一遍,现在就实拍。(舞台一侧灯光骤亮,阮玲玉、蒲团、穆天培向拍摄区走去。随之听到蒲团的喊声:\开麦啦!\以及听不清楚的断断续续的对话声。汽车声,停住。唐文山上,后跟女佣孙嫂,持衣盒。)
孙 嫂: 昨天听小姐说,今天要拍的戏叫\一夜奴隶\,我听这名字挺新鲜,就记住了。不知道这会儿,完了没有。
唐文山: 孙嫂,我对你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们弄的那些破破烂烂的东西! 孙 嫂:是!(蒲团闻声上)
蒲 团: (笑容可掬地)恭喜唐先生,阮小姐这场\一夜奴隶\的戏拍得逼真极了!只是刚刚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右膝盖磕破一点皮,不要紧的。
唐文山: (略显不悦地)你这个蒲团大仙,唐某总劝你不要弄这些讨饭花子样的东西。你看人家好莱坞!蒲大仙,你若能把我的阿玉成全为一个嘉宝,唐某重金相酬!
蒲 团:老蒲尽力而为。不过说到底,干我们导演行的是靠明星吃饭,干明星的是靠你们这些捧角的吃饭——“你发财,我沾光,你吃饺子,我喝汤”嘛! 唐文山:(颇得意的)满口胡言。
蒲 团:唐先生,听说又有一个大铺面开张? 唐文山:多一个小店,多一个累赘而已。
蒲 团:听说还要趁此吉日吉时,和我们的台柱阮小姐结婚? 唐文山:自然少不了你蒲大仙的喜酒喝呦!
蒲 团:蒲某虽僭称酒仙,其实并不贪杯,倒是想在大施主的兴头上,为我们苦巴巴干电影的同行们化一点柴米,唐老板料无推辞吧?
唐文山:自打普陀山下开始,唐某可为贵公司填进不少喽。 蒲 团:多多益善,阿弥驼佛。(阮玲玉,随孙嫂上) 阮玲玉:文山,又是什么应酬?
唐文山:看看,老大不高兴的样子!告诉你,香港的俞先生到了!那年在香港,人家酒席上认你作干女儿的呦,这接风宴上少得了你么?你说该去不该去? 阮玲玉:(转作欣然)蒲导演,向您请个假吧! 蒲 团:不敢,戏已拍完,请便!(兴犹未尽)阮小姐,刚刚“一夜奴隶”表演太出色了! 唐文山:大仙,不要再提你那一夜奴隶好不好?(穆天培兴冲冲的上) 穆天培:阿阮,明天早晨在江边拍外景,不要误了太阳初升的时刻。 阮玲玉:误不了,请穆先生放心。 唐文山:(点点头)再会!(挽阮玲玉离开。蒲团,穆天培下——从唐、阮的对面,张梦露痴痴走来。唐文山不易察觉地一惊。张凝视唐、阮有顷,下。)
阮玲玉: 这位姓张,一个失宠的明星,听说曾被一个阔绰的先生爱过,现在疯癫了?? 唐文山:(不屑地)败兴!(身后传来张梦露瘆人的笑声。) 14
(穆大师,红孩儿)
红孩儿:那天是什么日子? 穆天培:你妈妈的婚礼。 红孩儿:我去了么? 穆天培:没有。
红孩儿:为什么?——我明白了,怕人家说“拖油瓶”。大师去了么? 穆天培:(稍沉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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