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筠别居的四子中的一员,我们也会发现其中的不对之处。
首先,吴表微于雍配二年(985)中进士,在不知道他与其父吴英的生卒年的前提下,我们不妨认定吴表微25岁时中进士,这在宋初,绝对是一个很小的年纪中进士了。然后我们又认定吴英20岁时生吴表微,那么他们父子的生年就是出来了,吴英942年出生,吴表微961年出生。而谱载吴德筠949年出生,作为次子居然还比长子大7岁。如让吴英年长一些也可以啊!我们就以他们兄弟相差两岁为准,那么吴英当生于951年,而吴英20岁时生吴表微,则吴表微于970年出生,那距他中进士时仅仅16岁,这有些不符合常理。宋初有一些“神童”,没有经过科考,就被皇帝赐进士出身,如晏殊14岁中进士便是这种情况,但凡像这种拔尖的人才,史书当有零星的记载,吴表微没有这方面的记载,说明他不具备16岁中进士的可能。
其次,我们以吴逈和吴氏作比较,按吴谱记载,吴氏为继室崔氏所生,其先七子为原配黄氏所生,这样看来吴氏最幼,假定吴逈是四兄弟中最小的,则他应该最少比吴氏大两岁,那他应该是991年出生的了。其34岁而终,则他卒年应该是1023年了。这一年对曾巩来讲虚岁仅仅为5岁,但在《书唐欧阳詹集》中曾巩特意记录了其舅吴逈对欧阳詹所作的一段高深的议论,并说他的议论随同他的文集老早就失传了。“后世者独余知之,而世不得尽知也。”试想,如果吴逈死时曾巩才5岁的话,怎么能记得他评论欧阳詹的一席话呢?因此,我认为曾巩的这个舅舅吴逈比他的母亲吴氏的年龄要小,这又与吴氏族谱形成明显的冲突。 总之,曾巩的母亲吴氏是临川人,但不是金溪柘岗人,这一点是没有错的。
曾巩生长于临川
清代著名乡贤李绂率先提出曾巩生于临川,只因论述过于简略,恐怕让人难以接受,而且我们现在也没有见到确切的文献记载,即使是这样,我们还是可以推断出一个非常合理的结果。
前文已述,曾易占“少以荫升太庙斋郎,授抚州宜黄,临川二县尉。”可见,曾易占人生的第一个官职是太庙斋郎,太庙斋郎是办理皇帝祖庙祭祀事务的小官吏。这个官并不是经过曾易占刻苦功读,中举授官得来的,而是恩荫补授的。宋代政策规定,只要自己上一辈官至五品以上都可以荫补。荫补在宋初期是没有年龄限制的,只要孩子一出生就可以荫补,宋仁宗庆历三年始更改荫补法:“长子孙不限年,余子孙过十五、弟侄年过二十乃得荫。”可见,荫补的官刚开始因为孩子年龄小,多是一些挂职的闲官而已,曾易占的太庙斋郎,应当也不例外。其父曾致尧于983年中进士,1001年迁户部员外郎,这在宋初也只是六品官,此后担任过几地的知州,也是属于六品,1008年才迁礼部郎中。据《宋代官制辞典》载该官在宋初为从五品上,可见曾易占荫补太庙斋郎,是在其父任礼部郎中之际,当时他才是20岁。 真正的实职是从曾易占任宜黄县尉开始的,王安石给他写的墓志铭时特意提到他的临川之治,对他在宜黄的情况只字不提,李绂说他先授官宜黄县尉,寻改授临川县尉,根据王安石和李绂所提供的信息,我认为曾易占在宜黄的任期并不长,最多一届,另外我们认为他担任该职最迟是在曾易占为父亲曾致尧守孝期满之后。
现在我们可以理顺一下,曾易占任宜黄,临川二县尉的任职时间了,曾致尧病逝于1012年5月22日,按照古代的守孝时间,说是要三年,其实只需要二十七个月,也就是说,曾易占守孝期满是在1014年8月22日,也就是说1014年8月23日曾易占就可以外出任职了。我们适当地把时间往后推一点,1014年底或1015年初他被授予宜黄县尉,古代任职三年为一届,到1017年底或1018年初曾易占就结束了宜黄县尉的任期,开始接任新的职务,如果官员考核及待命大约浪费3个月的时间,那么曾易占接任临川县尉的时间应该是1018年之内,曾易占中进士前为官情况大致勾画如下:
1008年-1014年为太庙斋郎;1014年底或1015年初-1017年或1018年初为宜黄县尉;
1018年-1021年为临川县尉;1021年或1022年-1024年或1025年初抚州司法参军。
我们知道曾巩于1019年出生,那么曾巩之父与母结合应该是在1018年,这个时间刚好与曾易占调任临川县尉的时间相稳合,也就是说,1018年曾易占到临川任职,经搓合娶临川吴氏为继室,1019年曾易占正在临川县尉任内,故曾巩生于临川自然就没有疑问了。
说曾巩长于临川,也是没有错的。1026年曾易占外出任越州节度推官之前一直呆在临川,也就是说从曾巩出生到1026年曾巩8岁时,父母都在临川,自然是随父母在一起长到8岁了。但当曾易占任越州节度推官,是否曾巩也跟着去了呢?王安石《曾公夫人吴氏墓志铭》曰:
夫人吴氏,...二十四归曾氏,三十有五以病终,子男三:巩、牟、宰;女一。时博士方为越州节度推官。
根据此文可知,曾易占任越州节度推官之际,吴氏可能已经病重,所以当他去任官之际,吴氏及孩子们应该没有跟随一起去,吴氏病逝于临川,说明吴氏没有去越州,几个年幼的孩子怎么能由父亲独自带到越州去呢?曾易占要处理公务,孩子们就没有人带,如果去带孩子那他怎么又有时间处理公务呢?将孩子放在家里是他的首选,一来,起初吴氏病得还没那么严重,多少可以照看一下孩子,其二,他母亲居住在临川,还有兄弟姐妹均安家在临川,孩子们有许多亲人照料着呢!在曾巩的不少诗文里都非常感人地倾诉了对祖母的敬爱之情,可见曾巩对祖母的感情深厚,然而这种感情并不是一两日养成的。可以猜想,当曾巩的母亲病逝之后,曾巩兄弟必然是由祖母黄氏照料。
天圣六年(1028)曾易占赴真州(今仪征市)任知监后,经人介绍娶朱氏为继室,但随后他却迁任太子中允,太常丞博士,到京师去任职,考虑到孩子们尚年幼,经不起颠簸,因此,这几年曾巩应该都是在临川度过的。
到曾巩十四岁时,曾易占出知泰州如皋,估计他是带着家眷随行的,今人根据《如皋县志》载:“隐玉斋,在中禅寺内洗钵池上,宋丞相曾文昭公肇处,水阁风榭,为邑人觞咏之所。”认为非曾肇而实是曾巩在此读书。根据曾家当时的情况,以及曾巩兄弟的年龄来分析,曾巩此时在父亲身边是合理的。三年后,其父调任信州的玉山,曾巩有《游信州玉山小岩记》称“景佑三年,家尊受诏为是邑宰,仆侍偕来。”等语,可证曾巩是随父在玉山任所,根据文章所述。曾巩兄弟及可能是由叔父带过来的,这说明即使曾巩曾随父亲到如皋,但后来他还是回了临川。等到父亲调到玉山来时,才随叔父一起去玉山来到父亲的身边。但是玉山只呆了一年多,其父曾易占便被人诬告而失官,这样曾易占只好带着家眷重新回到临川了。
总之,在曾巩十八岁成年的这一段时间里,也只是随父在如皋和玉山二地呆了一些时间,其它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临川度过的,因此说曾巩长于临川。
曾巩申请入临川籍
曾巩有《上齐工部书》一文,其中云:
巩世家南丰,及大人谪官以还,无屋庐田园于南丰也。祖母年九十余,诸姑之归人者多在临川,故祖母乐居临川也,居临川者久矣。进学之制,凡入学者,不三百日则不得举于有司。而巩也与诸弟循侨居之,又欲学于临川,虽已疏于州而见许矣,然不得执事一言,转牒而明之,有司或有所疑,学者或有所缘以相嫉,私心未敢安也。来此者数日矣,欲请于门下未敢进也。有同进章适来言曰:“进也。执事礼以俟士,明以伸法令之疑。适也寓籍于此,既往而受赐矣。”尚自思曰:巩材鄙而性野,其敢进也欤?又自解曰:执事之所以然,伸法令之疑也。伸法令之疑者,不为一人行,不为一人废,为天下公也,虽愚且野可进也。是以敢具书而布其心焉。伏惟不罪其以为烦而察之,赐之一言而进之,则幸甚幸甚。
这篇文章是曾巩正式申请加入临川籍直接表达,据此我们也可以知道,曾巩的祖父曾致尧及父亲曾易占都是南丰籍没有作变更,那么为什么在曾巩祖父和父亲手上没有加入临川籍
呢?这就和地域行政的变更以及科举新政制度有关系了。
南丰其实在宋代以前一直都是归抚州管辖的,五代之际,抚州将南城划出去成立了建昌军,宋淳化二年(991年)又将南丰划入了建昌军管辖,使它脱离了与抚州的关系,但曾巩祖父曾致尧于太平兴国八年(983年)中进士,那时南丰还属于抚州管辖;曾巩的父亲曾易占于天圣二年(1024年)中进士,但他是抚州现任官的身份参加科举的。这样虽然曾巩的祖父和父亲已经迁居于临川,但他们的籍贯也无需做任何变更,继续保留着他们的南丰籍便可以在临川顺利地参加科举考试了。
户籍和科举是牢牢挂勾的,其实在宋初管理制度并没有那么严格,如果寓居外地的人士只要请一两个命官做担保便可以在寓居地参加科举考试了。曾巩的祖父辈和父辈能在临川顺利地完成科考,自然没有什么波折。但是到了曾巩这一代情况发生了变化,正如曾巩在文章中所说:“进学之制,凡入学者,不三百日则不得举于有司。”今查《宋史纪事本末》卷三十八《学校科举三制》条云:“仁宗庆历四年三月乙亥,诏天下州县立学,行科举新法。?乃诏?曰:“?其会州若县皆立学,本道使者选部属官为教授,员不足,取于乡里宿学有道业者。士须在学三百日,乃听预秋试。旧尝充试者,百日而止。”科举新法规定,本县学子需要持户籍到本地县学学习满三百天才能参加科举考试。因此曾巩只好向有司申请入临川籍,时年曾巩26岁。
究竟是在临川入学还是回南丰入学?这个迫切的问题摆在曾巩的面前。临川历史悠久,文化积淀很深厚。历史上王義之、谢灵运、颜真卿、戴叙伦、冯延巳等文化名人先后在此担任地方长官,他们对临川的文化教育事业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宋初就已经展现出它的繁荣的势头。北宋从这里走出了五大科举大家族,这就是乐史家庭、晏殊家庭、王安石家庭、蔡居厚家族和曾巩家庭,这些家庭都与抚州政治文化的中心临川城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王家、蔡家、曾家就居住在临川城内,王家居住在城东盐埠岭,蔡家居住在城南焚书坡,而曾家则居住在城西香楠峰;乐家与晏家故里虽不在城内,但乐史之父乐璋曾任临川县尉,因家临川城内,而后才迁居崇仁,乐史本人后来长期担任在抚州府任职的南唐齐王李景达的临川秘书郎,给他成为抚州第一位进士和状元提供了良好的条件,晏家虽然聚居于临川北乡沙河,但晏殊之父晏固则在抚州府内任手力节级的小官,并在临川城内购置房产,这就是后来的旧学坊,晏珠从小就生活在临川城里,这与他成为著名的神童是分不开的。
同样曾家虽然原居南丰,自从迁居香楠峰后,已经造就了曾致尧、曾易占两代多个进士,如果现在再迁回南丰,必然会失去更为优越的学习教育条件。由于长期寓居于此,已经深深地热爱这片土地了,这从曾易占、曾巩等人关于临川的诗篇可以看出来;再说曾家的亲戚也多在临川,还有已经混熟了的抚州地方官员和乡亲们,做起事情来要方便许多。南丰已经没有了房产和田产,人面又生疏,再回到南丰去恐怕要麻烦很多。考虑良久,曾巩才写了这篇《上齐工部书》,并如愿以偿地加入了临川籍,成为了临川学子中的一员。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对曾巩的“寓籍”提出了异议,研究曾巩的专家李震在他的力作《曾巩年谱》里说曾巩申请加入的不是户籍,而是学籍。李震是中学教师,对当代教育制度非常熟悉,但是他将当今的学籍制度套入古代的科举中去是完全错误的,他对古代科举制度一点也不了解,因为古代根本就没有“学籍”这个概念。
古代科举有其特有的科举户籍制。户籍是用来证明某人居住在某地的身份,户籍要求贯穿科举的整个过程。考生应试报名,首先要向州府递交列有考生姓名、乡贯、三代情况等内容的状纸。地方官根据这些情况进行资格审查,其中的户籍要求审查得更为严格。在宋代的户籍管理制度中,认定个人籍贯的标准有两个,即看你有没有田产(有时地产也可以),再就是看你的祖坟有没有安葬在该处。
杨亿的《武夷新集》载,宋初建州人李夤要占籍洪州,便“买田一廛,筑室百堵,编名户版,输税公上。”他在洪州建立房产,购买田地,缴纳赋税,便可以变更户籍了。曾巩的
祖坟在南丰,通过祖坟加入临川籍是没有任何希望的,所以只有通过田产这条唯一的途径,这是曾巩家在庆历四年之前于临川就拥有田产强有力的证据,曾巩兄弟及其父辈家人才能顺利地加入临川籍。
第三节 曾巩在临川的生活和交游
景庆年(1037-1047)曾巩在临川的情况
自从父亲曾易占丢官后,曾巩便随父回到临川。从景祐四年(1037)到庆历八年(1047)这十年间,曾巩居住在临川是十分明确的。下面我们依据曾巩的文章来展示曾巩居住临川的真实情况。
康定三年(1040)曾巩22岁,作《以白山茶寄吴仲庶见贶佳篇依韵和酬》,诗中注解说:“初惟此花与杨州后土庙琼花天下一株,近年琼花可接遂散漫,而此花为独出也。”据《临川县志》载:“玉茗亭在府置见山堂西,宋雍熙间郡东院产白山茶一株。康定间州守崔仁冀赋之,名之日玉茗,谓古树奇花天下止此一株,在扬州琼花之上。黄山谷,谢竹友,曾南丰皆和之。”
庆历二年(1042)曾巩24岁,抚州州掾张文叔与其内弟刘伯声在临川跟随曾巩学习。后来曾巩的《刘伯声墓志铭》回忆道:“庆历之间,余家抚州。州掾张文叔与其内弟刘伯声从予游。余与伯声皆罕与人接,得颛意以学问磨砻浸灌为事,居三年乃别。”
庆历三年(1043)曾巩25岁,东明刘希声来临川跟随曾巩学习,三年后,告别之际,曾巩作《送刘希声序》:“东明刘希声来临川,见之。其貌勉于礼,其言勉于义,其行亦然,其久亦坚。其读书为辞章日盛。从予游三年,予爱之。今年庆历五年还其乡,过予别。”同年,抚州司法参军张彦博建寝庐,挖得婴儿秃秃之遗骸,曾巩感慨良多,特为之作《秃秃记》。 庆历四年(1044)曾巩26岁,作《上齐工部书》申请加入临川籍,又作书其师欧阳修,谈及当今之急务,请求欧阳修为其祖父作神道碑,并把王安石推荐给他,其《上欧阳舍人书》云:“先祖困以殁,其行事非先生传之不显,愿假辞刻之神道碑,敢自抚州傭仆夫往伺于门下。”同年,其祖母病逝于抚州,享寿九十二岁。
庆历五年(1045)曾巩27岁,作《送刘希声序》送别弟子刘希声,同年张持(字久中)来临川向曾巩学习,后来在《张久中墓志铭》中,曾巩记录了这层关系“君姓张氏,名持,字久中,初名伯虎。庆历三年来自曲江,入太学。当是时,天子方诏学官岁献士二人,学者以数百千人,独献君,会学散,不报。于是时,予盖未尝识君也。后二年,过予之所居临川,始识之。”
庆历六年(1046)曾巩28岁,吴景初来临川,请曾巩为其兄太初作哀辞。其《吴太初哀辞》云“象先以丧至州下,亦死,年三十一岁。三试于礼部,不中。余与之善。后七年,其第景初来,视余于临川,庆历六年也。”同年五月,潭州兵乱,赵宏率抚州兵往潭州平患,曾巩作《送赵宏序》:“荆民与蛮合为寇,潭旁数州被其害。天子、宰相以潭重镇,守臣不胜任,为改用人。又不胜,复改之。守至,上书乞益兵。诏与抚兵三百,殿直天水赵君希道实护以往。希道雅与予接,间过予道潭之事。”赵宏受命率抚州士兵三百人驰援潭州之战,去前与曾巩谈及潭州之事。
庆历七年(1047)曾巩29岁,作诗《丁亥三月十五日》云“今年寒气争春来,雪大如掌随惊雷。临川城中泪雨,城东大丘泪为渚。”,并有《喜似赠黄生序》,其时王安石这一年春为鄞县知县,序云:“介卿方为县于鄞,自抚之鄞,不可以舟通行,事逾未合也。”,自言从抚州到鄞县,坐船去不了,因此不方便在鄞县会面。同年,曾巩侍父北上,至南京其父病卒,遂护榇南归。
这十年,我们通过曾巩的诗文能清楚地知道曾巩居住在临川,他这段时期在临川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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