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王永健《关于南杂剧的几个问题》(1997年)、徐子方《明杂剧研究》(1998年1月)、戚世隽《明代杂剧研究》(2001年1月)等,皆因循郑振铎?南杂剧?说,而有所增益。尽管,因循者之间的意见也不完全统一,如张全恭、廖奔、张敬、余从等更倾向于将南杂剧理解为南曲杂剧,而蒋中琦更?把明初至清末的杂剧统称为南杂剧?,姜书阁则包含南曲、北曲、南北合套而尤重其体制,但统一使用?南杂剧?一词,却是概无例外。
郑振铎是在与北杂剧对举的意义上创立南杂剧概念的,不意被不少后来者陈陈相因。南杂剧这一名词既无准确来由(应该说是郑振铎的首创),理解又存在歧义,使用起来便会玄乎莫定,反倒可能越说越糊涂,并不简单地仅仅是?或曰南杂剧有广狭二义?(王永健《关于南杂剧的几个问题》);?南杂剧这一概念,在实际使用中,存在着广义与狭义之分?(戚世隽《明代杂剧研究》)。
倒是卢前《明清戏曲史》(1935年6月)提出的?短剧?概念,比较而言,似较谨慎。该书单立一章?短剧之流行?,说:?短剧云者,指单折之杂剧而言?。卢前没有全面论述明清新体杂剧,只是将一折杂剧命名为短剧。曾影靖《清人杂剧论略》(1995年9月)亦云:?在明代崛起的短剧,抵清世更为发达。所谓短剧,即单折杂剧?。杂剧只有一折,当然是?短剧?,但这与?南杂剧?,不但名称不同,内容也有了很大出入。
刘大杰《中国文学发展史》(1941年-1949年)亦在?明代的戏剧?一章中,单立一节?杂剧的衰落与短剧的产生?,使用了短剧一词,但他说:?即有杂剧作者,亦完全不遵守元人格律,南北互杂,翻为新体……这一些作品,我名之为短剧?。又说:?以一折比之元杂剧,形式是短的;以二出或四、五出比之明传奇,形式也是短的。所以这些作品,我都名之为短剧?。姜书阁《说曲》附议。卢前、刘大杰、姜书阁等所谓短剧,可以认为是对明清新体杂剧的第五种表述。 曾永义《明杂剧概论》不但言及短剧,而且认为短剧也有广狭二义,广义的短剧相对动辄三四十出的传奇而言,狭义的短剧则指三折以下的杂剧。
王永健《关于南杂剧的几个问题》:?南杂剧的篇幅(出数、折数)要短小得多,它少只一出(一折),多可超过十一折(十折以上的作品较少),故而又称为短剧、小剧?,加上他认为?南杂剧这个名称,始见于胡文焕编辑的《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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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选》?(等于认为南杂剧即南之杂剧),?吕天成则简称南杂剧为南剧?(等于认为南杂剧即南剧),把以上五种表述合而为一。
姜书阁《说曲》:?实则明自中期以后,号为短剧之杂剧所受传奇南戏之影响日深一日,已不复为元人的北杂剧而只能称之为明人的南杂剧了。观其体制,已渐与传奇为近,反去元人杂剧甚远,只折出少故可称为短剧,用南曲故世称为南杂剧;其实,如名为?小型传奇?,或尤符合实际耳?。姜氏所谓?小型传奇?,实际上已是关于明清新体杂剧的第六种表述。
以上六种表述,毕竟众说纷纭。?南之杂剧?、?小型传奇?是一句短语或一个词组,用为专用名词,固不足取;?南剧?虽与北剧可分,而与南戏易混,且声腔、剧种特色模糊,亦难膺任;?小剧?、?短剧?以何为限,人言言殊,更难胜意;只有?南杂剧?差强人意,虽从之者众,但含义有别,路数不清,实亦未觉园顺。因此,这仍是一个未决的问题。
问题出在新体明清杂剧与新体明清传奇的区别上面。就是说,从理论上看,选一词(譬如南杂剧)称谓明清新体杂剧已无大碍,但缺乏可操作性。因为在结构、音乐、演唱等方面,明清新体杂剧彻底冲破了元杂剧的模式,尤其是杂剧的传奇化;因为明清传奇对北曲的吸纳和对杂剧的借鉴,某种程度上也出现了传奇的杂剧化,致使一些剧目的声腔性质难以辨别。
曾永义《明杂剧概论》所说短剧因应付宴会小集需要而出现,王安祈《明代传奇之剧场及其艺术》所说南杂剧因剧场对戏剧体制影响而产生,固不无道理,但这只是外在因素,内因正如本文前述,金元杂剧与宋元南戏本身需要改进。
前文所列明人认为的南杂剧,从音乐上看,以折为单位(总100折),南曲50例,南北合(联、复)套14例,北曲6例,未见的新谓?南北曲?30例,以南曲和南北合(联、复)套为主体。这可以认为是杂剧传奇化的结果之一。杂剧传奇化是金元杂剧本身改进的主要途径,有一个演进的过程。
从所周知,南北合套这一戏曲音乐形式,为元中期沈和始创,其所作使用南北合套的剧曲《欢喜冤家》今佚,传本戏曲中最早使用南北合套者,为元南戏《小孙屠》,杂剧中最早引入南北合套者,则为贾仲明《升仙梦》。而将南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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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入杂剧?创格?(祁彪佳《远山堂剧品》)第一人是朱有燉,其《吕洞宾花月神仙会》之一、二、三折,均由旦扮张珍奴唱南曲。
自元代中期至明代中前期,杂剧中唱南北合套与南曲者,笔者所知,仅此两例。当时的杂剧世界,仍然是元杂剧传统格局的一统天下。但这一点星星之火,在明代中后期却燃成燎原大势。
如上文所述,徐渭《四声猿》与汪道昆《大雅堂乐府》接启于前,很快蔚然而成大国。以《盛明杂剧》为例,其所选60剧中,含南曲者21例,南北合(联、复)套14例,北曲25例;如以折为统计单位(总202折,无曲折与楔子不计),则南曲84例,南北合套16例,南北联套11例,南北复套5例,北曲86例,破格者均过半。祁彪佳《远山堂剧品》与孟称舜《古今名剧合选》所选录的明人杂剧,亦绝大部分是南杂剧。
前文所列明人认为的南杂剧,从体制上看,一折12例,二折4例,四折6例,五折2例,六折4例,七折1例,八折2例,打破四折常规的,占了绝对压倒的比例。这可以认为是杂剧本身改进的又一种方式,亦有一个演进的过程。
元杂剧中已有少数剧目不止四折,如《赵氏孤儿》、《五侯宴》、《降桑椹》、《东墙记》五折,《金水题红怨》、《赛花月秋千记》六折,算是例外。明初杂剧已开始有意变革,如刘东升《娇红记》八折,朱有燉《牡丹园》、《曲江池》、《福禄寿》、《黑旋风仗义疏财》均五折,王九思《中山狼》一折,冯惟敏《梁状元不伏老》五折等。此种尝试,经徐渭《四声猿》、汪道昆《大雅堂乐府》倡导而终成气侯。以《盛明杂剧》为例(家门、楔子不计),一折23例,二折2例,四折21例,五折4例,六折2例,七折4例,八折3例,九折1例,破格者亦过半。清杂剧更为解放,仅一折杂剧就多达一百余部。
杂剧传奇化还有一些表现,如主唱角色的变换,以《盛明杂剧》为例,如以剧(总60剧)为单位,一个行当主唱15例,双唱9例,各角众唱36例;如以折为单位(总202折,无曲折与楔子不计),一个行当主唱81例,双唱22例,众唱99例,均亦远非元杂剧旧观。
因此,所谓新体杂剧指戏曲音乐为南曲或南北曲(含南北合、联、复套)或北曲,剧本体制打破四折常例,少至一折多达十几折,演员演唱更为宽松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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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的杂剧。
戏曲音乐、剧本结构、演员演唱是声腔剧种的主要象征,如前所述,明清杂剧的主体,已经非复元杂剧面貌,把他们独立出来,已是水落渠成,而另取一词称谓他们,也是众望所归。
而宋元南戏本身的改进,先是随着四大声腔的流行演变,完成了向传奇的过渡,同时亦显露出传奇杂剧化的症象。
传奇多为长篇巨制,如《宝剑记》52出,《浣纱记》45出,《牡丹亭》55出等。演出费时,删减缩短,势在必然,如《牡丹亭》改本,臧晋叔改为35出,冯梦龙改为37出等,竟至?自吴中张伯起《红佛记》等作,止用三十折,优人皆喜为之,遂日趋向短,有至二十余折在矣?(臧晋叔《紫钗记》改本评语)。这一点,赵氏孤儿剧目最为典型,其世德堂刊本南戏《赵氏孤儿记》44出52个场次,到《六十种曲》本《八义记》,便减少为41出41个场次,再到北京图书馆藏清初抄本《八义记》,只有28出,直至?八义八出?(《红楼梦》第53回),便是真正的?小本戏?、小型传奇了。这是传奇浓缩的一种办法,后来便是折子戏的流行。
传奇浓缩还有一种办法,即传奇体制杂剧化。明成弘间沈采《四节记》,以春夏秋冬四景,分谱杜甫、谢安、苏轼、陶彀四人事,?一记为四截,自此始?(吕天成《曲品》)。此戏全本已佚,《风月锦囊》等戏曲选本选有其中一些散出,均标出目,总折数已不可知,而每截含折不会太多,五、六出而已,且各自相对独立,无异四个短剧。《风月锦囊》每截选其一出,总4出,均为南曲。
此剧一出,影响所及,从之者众,俨然一种?四?体。如顾大典(1540-1596)《风教编》、车任远(嘉万间人)《四梦记》、无名氏《四豪记》、叶宪祖(1566-1641)《四艳记》等。《风教编》佚,各曲谱存曲6支,均南曲;《四梦记》仅存《蕉鹿梦》,见《盛明杂剧》,六折,第一折南北复套,余均南曲;《四豪记》佚,各选本存其8出,均南曲;《四艳记》存,春夏秋冬各九出,总36出,夏艳第六出为南北联套外,余均为南曲。
这类剧合起来像是一部长的传奇,分开来又像是四部短的杂剧。这种分合两便的手法,既影响着杂剧的传奇化,如徐渭《四声猿》、汪道昆《大雅堂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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