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2
愧 疚
佚名
国庆放假回家呆了一天,翌日一大早便背起了包大步流星地出了家门。
‘可儿——收音机----”我已走出老远,突然听母亲急叫。其实收音机忘了带,刚出门那会儿我已记起,只是不愿再踏进满是鸡屎猪粪味的庭院。心里也怕她发现后会追来,果不其然。
“可儿----你忘带收音机------”她还在努力地叫喊着,追赶着。 我停住脚步,转身用双手做喇叭状搁于嘴边拼命地回应:“我知道------我不带了------你回去吧------”
那边的声音并没有因为我的嚎叫而消失,相反却越来越急,越急越大,还夹杂着小孩的啼哭声。五岁的外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惊恐中跌跌撞撞地追着母亲。
母亲的执拗和外甥的哭声气得我汗毛都立了起来,我气愤地戴上近视镜双手叉腰看着这一老一幼一前一后地向我跑来,也没有迎上去。
“可儿。。。。。。你。。。。。。你收音机没带。”母亲气喘吁吁停在我身前向我递着收音机。 “收音机,收音机,你耳朵聋了,我不是叫你别送了,我不带。”我狠狠夺过收音机,大声地叫囔着。
母亲知道我生气了,像犯了错的小孩站立不动,张了张颤抖的双唇,想说什么但又不敢开口。
我整了整包,转身便走。
她轻轻跟在后面,我的气也没有消的迹象。心想,看你能跟到哪儿去。也没叫她回去。当然,我明白,她这是舍不得我离开。弟弟远在哈尔滨,只有我离她近一点,平时节假日会回来看看她,能减少她对亲子的一些思念。可我对她已不同往日,脾气变得愈来越来坏。想到这,心里倒有一点怜悯起她来,母亲实在是太可怜。自从父亲去世后,她独守空房十多年,艰辛地操持这个破难不堪的家。这些年来,他把对父亲的遗爱全部都给我们,每日起早贪黑,披星戴月地劳作,拉扯着我们姐弟仨长大成人,走过了多少艰辛与坎坷,流了多少血与汗。
平日里为了让我兄弟俩在学校能和其他孩子一样吃好穿好,自己一个鸡蛋也舍不得吃,全都拿去换了钱塞进了我和弟弟衣兜里。一次,为了让我穿得像样一点,她把舅舅给她治哮喘的几百块钱给我买了外套。每次放假回家,她总是一大早蹒跚十多里山路到市上买回一斤肉或是一条鱼,可她自己从没动过一下筷子。如今我和弟弟双双考入大学,老人家心里自然格外高兴、自豪。然而,两个儿子却都要离她而去于千里之外求学,她心中不免又添了几分牵挂与伤痛。因此,近两年,她老了许多,疲惫的额头和脸上都爬满深深浅浅的沟,岁月的无情使她的身体也远不如从前。可这两年来,我不但没有去关心和体贴她老人家,却没少向她发脾气,动不动冲她大喊大叫。我这是怎么了?大学生了?文化人了?“羊知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孝。”难道我连动物都不如了吗?
在一阵阵自责与良心的拷问中溢着悲凉与酸楚,我满含苦涩的热泪,终于拉住了脚步,慢慢转身:“妈,你回吧。”
母亲立住,泪花闪闪:“孩子,原谅妈妈,妈老耳背。” “妈。。。。。。”我的心针扎一般,痛楚难忍。
母亲望着远远的山外,执意要看着我走远,在她潮湿的目光里,我心中一片泥泞。走出很远,回头望去,母亲手捧外甥依然站在山口,她身边金秋十月的灿烂山花刺痛了我的双眼。我带着一颗负罪的心,扭回头,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个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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