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rn to you
拿经年之久的岁月用来思考一个没有探究性的问题，超水平或者低水平，答案有或者无，都无关紧要。时间于他无用，世界最初的画面在脑中紧咬着不放。关于那时他遇见了谁，一个孩子、一个国王、一个父亲或者一个世界，又或者全都是。
（人类不过历史长河里用来点缀的尘埃。）
基尔伯特第一次遇见8岁的腓特烈时，他很没风度地招手说，小子，比过来。淡金发色的孩子摇摇头，阳光就像是从三菱镜里折射出来的。他望着这个蹲在窗户上的不明人物，手按在佩剑上犹豫了半晌，最终问了个很显而易见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从门走？]
基尔伯特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化身为帅气的小鸟儿跌下去。他叹气，用手挠头，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棒糖，讨好似的扯出大大的笑容，塞在孩子手中。在后者不明所以的注目礼下基尔伯特潇洒的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地、光明正大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后面的岁月里基尔伯特多了一项爱好，这类似于宠物猫的观察日记但又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作为曾经四处流浪的条顿骑士他现在找到了回同一个地方去的理由，如同自我迷失的候鸟终于找到了回归周期。
腓特烈28岁时正式登基。加冕典礼那一天，基尔伯特挤在人群里仰头观望他年轻的国王。君临天下，威震山河。这种词句该交给史书而不是指望生性傲慢的普/鲁/士大爷。基尔伯特眯起暖红的眸子笑得像谁塞了他一手钞票，胡诌不出词句的大脑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真是帅呆啦！就像本大爷一样。
后面的岁月里他们终于熟稔。从偷窥狂进化到座上宾，基尔伯特迈出了人类的一大步。但他还是喜欢从窗户进来，就像他国旗上的小鸟儿一般。直到腓特烈特意批了通行证才让对方不再效仿飞贼。
在战火浇铸出的时代里难有真正的安逸，而他本身就是为战而生的国家。嗜血的冲动野兽般在胸膛里挣扎作祟，而天生的征服欲又为这种冲动推波助澜，使他在某种特定场合下化身为战神，银发血瞳的战神。
基尔伯特跟着他的国王四处征战，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情与勇敢。他是为王而战的骑士，这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荣光。
48岁的腓特烈生活已趋于平静。比起战争他更热爱艺术。当截然不同反客为主地霸占了主人家的床做春秋大梦做得天翻地覆时，他正在研究《音乐的奉献》、写一支协奏曲或者练习长笛独奏。所以基尔伯特醒来时就算发现自己只有一半身子还挂在床上他也能不动声色地继续翻滚回去装睡而心里默默在乐声中辨认七个自然音阶。
后面的岁月似乎相安无事。腓特烈喜爱诗歌，就像他的音乐一样。于是基尔伯特充分发挥了爱屋及乌的本质，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做这样的讨好。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热衷于从各种书籍上剪下那些晦涩的句子，然后四拼八凑地贴在纸上，像恐吓信似的寄给对方。
时间无可救药。68岁的腓特烈即将步入终点，而基尔伯特依旧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他一直明白他们从来不在同一时间轴上，但那样迷恋一个人类的理由又始终从缺。他把自己绕进了悖论里，六十多年的感情像线一样将他的心紧紧缠绕。
他曾试着从各个角度去观察他的国王，好找出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来继续迷恋他。基尔伯特想不通这个问题，关于自己为何要单单去讨好这个国王——国王从来不少——想要去亲身体会每一个细枝末节哪怕多少年以后那只是名为腓特烈大帝的一纸传奇，哪怕从口袋里掏出的不再是糖果而是冷硬的枪，哪怕手中写出的不是情诗而是决绝的宣战书。
他是为战而生的国家，他是为王而战的骑士，他就是他是世界。
所以——
基尔伯特向他年老的国王跪下，心甘情愿的低下他似乎永远高昂的头颅，虔诚地吻住那只苍老的手，说出永恒的誓言：
——[我是为您而生的，父亲。] FIN. 09-08-31 WORDS/KIS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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