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进村与村庄转型发展
——以烟草企业“非烟生态村”项目为例?
林聚任1,曲 丽2,刁立侠2
(1.山东大学 哲学与社会发展学院,山东 济南 250100;2.山东德州烟草有限公司,山东 德州 253017)
摘 要:在当前农村发展面临资金和人才短缺、技术落后、基础设施不健全、民间合作组织不发达等一系列难题背景下,“项目进村”作为一种新的村庄发展模式和新的动力机制,可为发展现代农业和新农村建设提供强有力的支持,因此“项目进村”具有其独特优势和意义。特别是在跟村庄自身优势与条件良好结合的情况下,“项目进村”可以深刻改变村庄原有的发展格局与方向,从而实现村庄经济活动与建设的转型发展。
关键词:项目进村;非烟生态村;村庄发展;社会建设
1 引言
近年来随着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体制改革的深化,农村社会发展进入了新阶段。国家不但出台了一系列惠农支农的新举措,而且有更多的市场化、产业化和社会化的外生力量参与乡村经济社会的发展,因而村庄的转型发展具有了新的动力机制。其中,“项目进村”作为一种重要的推动乡村经济社会发展的新模式得到了广泛推广,因而受到了人们越来越多的关注。
“项目进村”实际上正逐渐成为推动农村发展的“项目制”治理的重要形式之一。近期学界已开始高度重视新形势下“项目制”这种新的农村治理体制的重要意义。如渠敬东指出,“项目制”作为一种新的国家治理体制,通过国家财政的专项转移支付等项目手段,可突破以单位制为代表的原有科层体制的束缚,遏制市场体制所造成的分化效应,加大民生工程和公共服务的有效投入[1]。折晓叶和陈婴婴则通过对国家部门的“发包”机制、地方政府的“打包”机制和村庄的“抓包”机制的分析,指出“项目制”作为新旧体制衔接过程中对既得利益补偿的一个重要机制,为分级治理搭建了一个制度平台,可增加公共品的供给,增加村民参与的公共空间,实现村庄公共治理[2]。而周雪光进一步指出,“项目制”作为一种自上而下的资源配置形式,溢出财政领域成为国家治理和贯彻政策任务的一个重要机制,实质体现的是各级政府间的“控制
作者简介: 林聚任(1961—),男,山东大学哲学与社会发展学院社会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曲丽(1971—),女,山东德州
烟草有限公司会计师;刁立侠(1985—),女,山东德州烟草有限公司中级政工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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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关系[3]。
当然,“项目制”的意义并不仅仅是作为国家治理的一种新形式,以体现国家政策或行政管理的新需要,我们这里旨在把它看作是新时期乡村转型发展的新动力机制或一种新的发展模式。因为,可以看到,“项目制”的类型和方式是多种多样的,既有国家政策性的项目,也有纯技术型项目;既有国家财政支持的项目,也有外资或民资项目;既有社会公益性项目,也有企业逐利性项目。而且,从“项目制”的属性及目的性来看,也存在极大的差异性。或者说,“项目制”不仅是政府资源进行自上而下重新分配的一种方式,也是依附于科层制体系上的“另一套政府运行机制”[4];项目进村也不仅仅是在于乡村治理的重构[5],而是有更广泛的目的和意义。甚至,“项目制”所产生的影响也是极其多样的,既有积极的功能,也有反功能性的后果。如李祖佩指出,在农村项目化公共品供给中出现了组织困境,造成了供给与需求之间错位、公共品质量低下、资源大量浪费、国家资源下乡并没有带来基层治理组织合法性的相应提升等一系列严重后果[6]。此外,“项目制”还存在逐利价值观下形成权-钱结合的“官商勾结”,从而导致社会越来越不公平[7]。
为深入认识当前“项目进村”的运作机制及其影响,本研究以烟草企业“非烟生态村”项目为例,着眼于项目进村与村庄转型发展之间的关联,通过对案例村庄的实证研究,以分析进村项目的实践效果及其对于村庄发展的现实意义,并在此基础上总结提出相关经验,为进一步的研究和实践提供启示。此类企业“非烟生态村”项目不同于一般的政府项目,其实施由企业与村组织直接对接,且具有社会公益性,旨在实现企业回报社会而开展的“富民工程”。
本研究中的烟草企业“非烟生态村”项目,是山东省烟草专卖局2012年以来为积极履行社会责任而实施的生态村富民工程的组成部分,由山东德州市烟草专卖局承担。烟草局不但对该建设项目提供大量资金支持,同时进行了较为全面的发展规划,其中包括经济、社会、文化、生态建设等方面的内容。例如德州市烟草专卖局于2012年12月印发的《德州市烟草专卖局(公司)生态村富民工程工作方案》中明确了对包括Z村在内的生态村帮扶内容计划,德州烟草局将对该村“加强文化帮扶,实现精神文明”,提高村民科技文化素质及对先进技术的运用能力。2013年4月YC市烟草专卖局印发的《YC市烟草专卖局(营销部)生态村富民工程工作方案》同样涵盖了这些方面。
为研究该项目的实践结果和影响,我们选取了项目落户的山东省YC市AR镇Z村为调查点,做了系统的调研分析。研究中,我们采用了问卷调查、个案访谈等方法,另外从村镇到YC市各相关部门取得了丰富的文件档案材料。问卷调查采用在全村每户抽取一位符合条件的人以应答的方式开展,户内抽样使用随机抽样的办法进行。总计得到合格样本80份,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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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男性39名,女性41名;年龄均数51.7周岁,最大81周岁,最小22周岁;受教育程度以小学和初中为主,分别占35%和36.3%。
2 项目进村及其实施
该“非烟生态村”项目自2013年开始在山东省YC市AR镇Z村实施,当地烟草专卖局每年出资扶持该村发展,前后投入资金近150万元,主要用于大棚蔬菜园区建设。选择该村实施此项目主要基于如下原因:第一,该村政策帮扶优势明显,群众基础稳固;第二,其农业种植条件较好,灌溉方式先进;第三,其合作社运作基础良好,发展潜力较大;第四,其大棚蔬菜种植有基础,注册有“碧水谣庄园”品牌商标,绿色无公害产品已初步得到市场认可。
Z村位于YC市西南方约15公里、AR镇西南方约1公里的位置,村东紧靠Y-C路,附近一条高速公路和一条国道横亘东西,交通较为便利。该村距离YC市内最大河流TH河及引黄干渠都比较近,水源有较大的保障。该村现有人口532人,146户,总共耕地面积815亩,人均耕地面积1.53亩。2014年该村蔬菜种植大棚园区占地200亩,有高温大棚13个,在建8个,拱棚30个。注册有YC市双赢蔬菜种植专业合作社,并有“碧水谣庄园”商标,以大棚种植特色蔬菜瓜果为主。
上世纪90年代之前,Z村与周围村庄基本上没有多少区别:以种植粮食作物为主,靠天吃饭,生产方式落后,生活水平较低。但改变的契机在1990年前后悄然到来。村民ZFZ(1943年生,为村中“能人”前支书兼主任ZFY长兄,有一定文化程度,对村庄发展历程非常了解)在接受访谈时说:
1990年前后的时候,我们家兄弟,老五,叫ZFL,最先在村里搞大棚。他以前在农机站做过技术员,懂点技术,后来就自己在村里搞大棚。那时候不像现在啊,那时候是种黄瓜,自己弄到菜市上去卖去,等于是零售。慢慢地村里有人也开始学他搞,他也乐意教别人搞,慢慢地村里搞大棚的就越来越多了嘛。
于是,从1990年前后开始,村中的大棚蔬菜种植业逐渐发展起来,但还处于一种自发的状态。直到2009年6月,该村注册了“YC市双赢蔬菜种植专业合作社”,之后又注册了“碧水谣庄园”商标,该村从此形成了新式的生产经营方式。到2013年,YC市烟草专卖局将该村确定为生态村富民工程建设点,正式把项目引入该村。
项目进村首先改善了该村的基础设施建设状况。烟草局帮扶资金先后帮助该村硬化道路合计880米,建设配套排水设施4 500米,修建高标准冬暖式大棚5个,并对大棚园区进行了美化、绿化。这些都极大地促进了生产水平的提高及物料蔬果运输的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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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项目进村进一步促进了该村生产经营方式的转变。目前该村全部土地中被用于大棚蔬果种植的也已超过一半,村中多数富户的主要收入来源也是大棚种植业。目前通常只有年龄较大的村民,由于精力有限,资金不足,风险承受能力较低等原因,仍然坚持种植自给自足的粮食作物;而年轻一辈除去外出打工者外,留村的年轻人基本都选择的是大棚种植业。数据显示,种植粮食作物的村民平均年龄为53.5岁,而种植面向市场的经济作物的村民的平均年龄为48.8岁,该差异具有一定程度的统计显著性。更引人注意的是,虽然该村也有不少年轻人外出务工,但不少村民都特别指出,相比于其他村庄,Z村靠发展大棚种植业留住了更多年轻人,村中年轻人比例明显高于周边主要依靠传统农业的村庄。因而可以说该村的大棚蔬果种植业无疑正是其生产经营方式转变的未来方向。
另外,项目进村提高了村民生活水平。调查显示,Z村目前人均年总收入约为42 490元,即户均年总收入159 187.9元,明显高于YC市农村平均收入水平。伴随着收入的提高,支出水平和支出结构也在发生着变化。调查显示,村民家庭平均年总支出由十年前的9 742.3元,提高到现在的21 053.5元,消费支出结构则明显更为现代化,十年来以食品支出为主的家庭由60%降低到40%,而家庭教育支出的比重由11.3%上升至25.3%,医疗支出的比重由11.3%上升至25.3%,家庭设备用品支出的比重由5.0%上升至13.3%。
“项目进村”需得到当地村民的接纳和支持。从关于该村项目的调查看,有72.6%的受访者对此项目有所了解,这说明本项目在该村已得到了较大推广,项目的实施得到了村民的响应。但从项目的实际参与程度来说,仅有部分农户成为直接的项目承接方,参与新型蔬菜大棚的投资和使用,项目覆盖面不大。关于该项目对村民的帮助,调查显示,43%的受访村民表示最大的期望是能够提高自己的收入,27.8%的受访村民表示最期望的是减轻养老、医疗负担,各有8.9%的受访村民表示最期望得到就业机会和改善交通状况。
关于开展此类项目所依靠的力量,从调查结果看,有56.3%的村民选择应该靠政府、社会的资金支持,有45%的村民选择应该靠招商引资,有30%的村民选择应该靠村民自身的努力,另有30%的村民选择应该靠村集体的努力。这表明,此类项目的实施,无论从资金还是技术上说,更多依赖于政府和社会的支持,村民自身的参与条件有很大的局限性。因此,如何整合各种资源,调动各方广泛的参与性,以更好地实施项目进村,取得更大成效,应是评价项目绩效的重要方面。
3 项目进村对村庄发展的影响
传统的村庄发展主要依靠自身的资源条件和优势,属于“内源性”发展。其中,自律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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