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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本雅明、马歇雷、伊格尔顿
——之马歇雷
其他文献引述： 1、
解读马歇雷《文学生产理论》（节选）
傅震
一、文学的意识形态生产理论
在马舍雷看来，文学并非如它表面所呈现的那样是作家的独创结果，相反，文学必须被视为社会意识形态环节内的生产结果。在传统的马克思主义批评语境中，意识形态被理解为“错误意识”，但马舍雷对意识形态概念的使用是在阿尔都塞学派的意义上来使用的。对他来说，意识形态是与历史中的物质力量同样起作用的一种观念系统，这个系统是被历史决定的人借以理解自身的一种观念性的中介。意识形态中文学生产的成品即作品的特殊价值在 于，它通过一定的结构化表现形式展现意识形态，或者说将历史时期内的意识形态及其无穷无尽的话语之流展现为可以体验的经验：“人们生活于其中的自发意识形态不是简单的文本的镜面反映，意识形态被打碎、翻转和暴露，在文本中改变了它原来的意识状态。艺术，至少是文学，因为它们自然地要嘲笑那种关于世界的盲目轻信的观点，把神话和幻象塑造成了可见的对象。”(第132—133页)。也就是说，文学把生活中流动的意识形态材料固定下来。用传统的说法来讲，意识形态的内容被赋予了一种特殊的形式，即使这一形式本身也与意识形态相关。但要注意的是，这是以式，即使这一形式本身也与意识形态相关。但要注意的是，这是以“可见对象”这一非意识形态的形式固定下来的，意识形态被内在地移置了，或者说，意识形态变成了“不在场”。在文本中，没有意识形态本身，只有意识形态的具体表现形式。 在这一基础上，马舍雷否定了文学反映现实的理论。因为现实总是被意识形态所规划了的现实，它甚至连对现实的感知也不是。在分析托尔斯泰的作品时，马舍雷说：“你可能说伟大作家之所以伟大，就在于他提供了对现实的清晰的感知，但这种看法会引出各种问题。很明显它与理论知识不同，作家对现实的理解与马克思主义政党给出的科学分析不能相混，
因为作家使用的是他自己的特殊方法。他的知识是暗藏着的，这种知识对其本身的领域和来源是盲视的……即使我们把文学的感知当成知识的类似物来对待，作为获取知识的一种方法，这种知识的对象仍然需要建构，它会是对现实的意识形态感知吗？或者就是现实本身？如果是前者，那文学就仅仅是一种信息或意识形态材料的传输工具；如果是后者，那文学充其量也就是某些具体数据的容器。”
二、文学文本通过“沉默’’说话
“作品的话语：既是封闭的，又是无限发展的；既是完成了的，又是不断开始的；它分散，又聚合，围绕着一个既无法隐藏又无法揭示的不在场的中心。”(第27页)。一般阅读者以及传统的批评家的眼光，正是被这种作品内容所吸引，他们之间的区别只是在这一内容范围内的区别。即使是结构主义批评家，他们的深层结构仍然没有逃离这一范围。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意识形态这时悄然离去：作品内容似乎是一件意识形态留下的漂亮外衣，被人们消 费、鉴别和分析。一旦突破这个范围，我们就能发现意识形态在生产过程中所经历的革命性转换，才能发现文学生产的真正秘密和文学文本的真正特殊性所在。如果文学真能告诉我们什么的话，那也绝不是作品那可阅读的内容表层告诉我们的。因此，文本真正的言说只能来自于那没有说出的沉默部分。沉默的场所作为一种表达的媒介，没有丧失重要性，它不是单一的意义，而是那赋予意义以意义的东西：正是沉默，虽然它并没有告诉我们任何东西，但它告知我们语辞出现的精确环境，划定了界限并给予其真正的含义，而不是代言辞说话。所以马舍雷说：“沉默是表达之源。”(第86页)那么，文本通过“沉默”表达的是什么呢?马舍雷说，它表达的是文本生产历史中的意识形态的作用机制。在文学文本加工之前，意识形态以幻象的形式处于自在的状态，并且在这种状态下维持着自己的虚假的同一性。因此就具体历史阶段的某一意识形态而言，并不存在它自身内部的矛盾。但由于它是对现实矛盾的一种虚假的解决，因此，一旦面对真正的现实，意识形态就立即显现出自己的裂缝。马舍雷说，意识形态最本质的弱点就在于它不承认自己的局限，“它对自己的局限浑然不知，甚至忘掉了它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得以产生的”。它总以为自己是永恒的真理，所以它不能面对历史和现实的缺损和复杂性。如果说意识形态的幻象语言内含了意识形态之间的可能的冲突的话，那么，文学意象和叙事结构就把这些冲突集合在一起，并让它们开始行动，通过碰撞显示出意识形态自身的裂隙。正是这一裂隙，让我们得以明白它的虚假的、脆弱的外衣，并通过裂隙看到历史和现实的真实状况。
一方面，就文学的可阅读性、自治性和封闭性而言，文学不是意识形态，也不是意识形态的其余加工方式。文学作品作为虚构的产物，它不是知识也不是意识形态本身，使用了意识形态材料，但却因具体化而把意识形态的内容驱逐进了“沉默”领域，因此，文学生产是对意识形态的扭曲和偏离；另一方面，就文学的非自治性和开放性而言，它又提示了意识形态在“黑暗”中的存在，同时使意识形态进入相互冲撞的状态，并最终使其暴露出自身的缺陷，揭穿它的虚假性质。从这个意义上说，它又能“提供”知识，至少提供了它的知识的线索，只是需要批评家去清理而已。所以，在后一个方面，马舍雷指出“文学是以利用意识形态的方式向它提出挑战”，并且使意识形态得以“逃离自发的意识形态领域，摆脱对于自己、历史和时代的虚假意识”(第132—133页)。
三、作品是一种反映和反映的缺失
在马舍雷看来．文本毋宁说是一种“离心结构”的意识形态组织方式，它不是现实的镜子而是一面“破碎的镜子”。镜子中的影像本身就是破碎的。马舍雷说，这就像梦中的影像一样，即使是一个完整的梦，也需要我们首先对其进行拆分，然后通过对碎片的重组，才能了解它真正的意义。以托尔斯泰为例，他分析了被列宁称为“俄国革命的一面镜子”的托尔斯泰作品与其历史现实的复杂关系，认为托氏作品处理的历史阶段在政治经济层面汇集了各种特殊力量，包括了封建地主、农民、资产阶级和成长中的无产阶级。这些力量相互之间构成了复杂的矛盾关系：冲突、对抗、依赖、联合与力量的消长等等。托尔斯泰在这个关系结构中的特殊位置：作家、地主、基督徒、农民的同情者等，确定了他的“学说”和对现实的 认识，即托尔斯泰的意识形态观念。它通过文学特有的方式进入文本后，就变成了“不在场”。在场的是那些完整自足的可阅读的“意义”——现实整体被反映的局部元素，它具体化为作品文本。所以，马舍雷说：“作品也许是一面镜子，准确地讲是因为它记下了这一反映本身的偏好和某些简单元素的残缺的现实。”(第121页)因此，“作品同时是一种反映和一种反映的缺失”。作品的矛盾和基本失衡，正是在这个开放性的意义上来说的。(第128页)但他同时指出，说镜子是残缺的，这还不能完全说明问题的复杂性。事实上，镜子中的影像本身也是破碎的，没有明确的连续性。作品本身不是同一的，它不是一个简单的反射平面，而是一个由碎片拼装出来的东西。
四、形式主义批判：批评的坟墓
马舍雷《文学生产理论》的写作主旨，是通过对文学机制的本质揭示，澄清批评理论的新的基础。批评之所以需要，在于它能提供真正的知识。在作者看来，传统的批评都是对给定对象的“消费”，在他们眼里，作品唯一的存在价值就是被接受、被描述和在批评过程中被吸收。作品的变化，仅仅是把文本这个容器中的东西搬进对清晰性和可读性有着不同兴趣的读者脑袋中，这可以称之为“经验主义的谬误”，它只关心接受。马舍雷认为，消费式的批评谈不上什么“知识”，由于从经验主义的角度看待作品，这种“知识”只能是来自于一种虚构。但是，传统中也存在以作品自治性为基础的批评，即所谓“内部批评”。这一路批评，在结构主义那里发展到它的顶峰。马舍雷花了不少笔墨去揭穿“内部批评”的所谓“科 学化”，并专门写了“文学分析，结构的坟墓”一节。马舍雷把这种批评称之为“阐释的谬误”。“结构”的观念诞生于语言学，本来应用于文学是有道理的，但在实际运用中，却远离了科学批评的初衷，又回到了一个非科学的前提假设上去了：认为作品有一个内在的“意义”，他们要做的就是“分析”，但与科学的分析相反，由于把文学写作和批评写作相混，作为结构的揭露者，批评自己成了作品的结构。(第140一141页)因此，它只可能是一种人为的假象。由于作品本身被结构主义者看作一个假象，所以“结构”作为对作品意义的变相复制，只能是假象的假象。他说，这不过是柏拉图“模仿论”的翻版。这样一来．结构主义批评作为写作的继续，其揭秘过程又成了新的秘密的制造过程，一个更加意味深长的神秘化过程。 结构主义批评就像镜子戏：通过镜子，文本的重复激增，而文本自身则在反射光中被击成碎片，并且消失在反射光之中。分析与分析对象相互纠缠、重叠，变得可以互换，而这正是非科学分析的一个标志。实际上，结构主义是一种理论的经验主义批评方式，它仍在文本的统一性中去找文本的答案。作为对这种经验主义的矫正，马舍雷才提出了他的文本理论，从人们所忽略的文本的裂缝中，或者说从非统一性中去找文学文本的答案。在他看来，这更加真实、可靠。因为文本的统一性只是人为制造的假象，无意识理论和结构主义批评家虽然是在深层寻找文本的秘密，但仍然是在假象的深层进行，它们没有注意到，答案就在文本的“旁边”。马舍雷认为，只有如此，批评才既保证了作品本身的现实性存在，同时又成为真正的知识的源泉。
注：董学文主编,西方文学理论名著提要,江西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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