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平凡的世界》里的苦难意识
苦难作为中国历史上永恒的话题,在文学作品中常常以征战、饥荒、贫困等形式出现,构成一组组溢满苦难困窘的生活画面。尤其是在中国底层的农村,广大劳动人民,受苦受难、辛勤劳动,却要忍受着贫穷和灾祸。于是在新时期,在城乡交叉地带,在文化的互溶时期,许多有志青年突破了土地的限制,或创办乡镇企业走自主发展之路;或来到城市追逐自己的理想,成为底层劳动者。追逐理想的道路是艰辛而漫长的,苦难几乎是他们人生的代名词。他们探求发展之路,实现人生理想,苦难不再是不可忍受的,而成为一种生活姿态,一种生存的需求。《平凡的世界》里的每个人都或在身体上或在灵魂上遭受着苦难。苦难使他们的人格或多或少得到了升华。
一苦难的叙述
(1)生存环境的苦:自然环境是人生存的基础,是一切活动的载体。而在陕北平原的黄土地上,“在漫长的二三百年间,这广袤的黄土地已被水流蚀割的沟壑纵横,支离破碎,四分五裂,像老年人的一张粗糙的皱脸。”就是这样一个贫瘠的黄土地,却生活着无数的人民。他们在这黄土地上世代守望,到头来却是无尽的苦难、无尽的失望。
生于斯,长于斯的双水村村民刘玉厚一家,本本分分,倾心倾力于黄土地,最终却收获失望,收获苦难。依然一家人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依然是“一摊烂包”。八十岁的老母亲瘫痪在床,玉厚老汉一家人挤在一孔窑洞里。大儿子少安刚二十三岁就辍学在家,承担起整个家庭的重担。贫困的境地,城乡间的巨大差距,使他不敢正视自己的爱情,最终舍自己的爱人而去。二儿子孙少平在县城上学却连一顿正常的青菜萝卜,都吃不上。一家人为着生存而挣扎在贫困的边缘。
贫困、落后,封闭的环境,使得人们思想上极具狭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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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昧、迷信、等级观念盛行。文中双水村的抢水事件,一方面表现了村民的愚昧狭隘,只顾眼前的利益,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双水村村民的生存的艰难。封闭的地理环境,也束缚了人们的思想,他们宁愿相信假神仙刘玉升能治病去灾也不相信人。他们看重门第观念,坚守个人主义小家庭,极具排外性。家族之争,等级观念束缚了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也困住了一段美好的爱情。孙少安与天润叶的爱情被极力阻挠,甚至是用不正当的手法。用告发孙少安私扩猪饲料地事,让孙少安遭批斗,遭唾骂,来达到打压的目的。在田福堂的心中,女儿与孙少安不是同等级的人,不应该有任何瓜葛。
“黄土高人们原严寒而漫长的冬天看来正要过去,但真正的春天还远远没有到来。”这段话不仅是对自然环境的描述也是对黄土地上人们思想状况的最好描述和概括。几千年的自然沉淀并非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2)社会因素:作者以1975年到1985年这十年间的历史为广阔的背景环境。变革、转型是这一时代的代名词,这就意味着无尽的挣扎与苦难。安稳是人们的一生追求,而变革、转型在历史上就意味着战争,逃难和流离失所。人们害怕变革,但这一时期,这一特殊的十年,在从“以阶级斗争为纲,警惕资本主义倾向,反对资本主义”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发展生产力”的转变过程中,带给人们的是混乱的社会现状和虚假的政治运动。政治成为一个重担,一个压的人喘不过来气来的的担子。政治的变革在领导者身上的表现是最为明显的。作为双水村“领袖”的田福堂,在变革、转型面前,不得不面对被冷却的悲惨命运。在几十年安逸、不劳作之后又不得不重新拾起锄头,承受来自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打击。彷徨、惊恐,却也不能改变现状。只能紧握象征着权力的“钥匙”坚守在自己的世界中 。而另一悲哀的政治家要数我们的孙玉婷了,他对革命对政治有着近乎狂热的激情。但结果呢?闹革命闹的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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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锅,没鞋穿。家不成家,人不成人。
我们站在政治最前沿的政治家们尚如此可悲,更不用说普通百姓了。人们在这样的时代里,言不敢言,行不敢行。因为无缘无故就会被拉去充当政治的牺牲品。双水村找不到阶级敌人,就要拉傻子去充数。在批斗台上,人们笑傻子,傻子也笑他们,笑政治的荒唐,笑革命的无厘头。
经济的发展需要一个宽松和谐的的环境,而我们的黄土地,我们的陕北平原,我们的黄原双水村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3)个人理想的追逐:作为双水村被推荐上高中的学生之一,孙少平是幸运的。不幸的是他注定要比别人承受更多的苦难。饥寒交迫的生存环境,自尊心的受挫,第一次恋爱的失败等等。但也正是在高中的求学生涯改变了他的一生。大城市的繁华给了他视觉的冲击,书本知识给了他精神上的鼓励。使他对人生、对理想,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和想法。就像他在毕业时回答晓霞的问题时说的“你不知道,我心里很痛苦,不知为什么,我现在特别想到一个更艰苦的地方去,越远越好??我不是为了扬名天下或是挖金子发财。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和身上攒着一种劲,希望自己扛着很重的东西,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不断地走啊走??或者什么地方着火了,没人敢去救,让我冲进去,当下烧死都可以??我回到家里,当然也为少吃没穿煎熬,但我想,就是有吃有穿了,我还会煎熬的。”每天两个黒馍,不仅是对身体上的折磨,更是对他精神上的折磨。“他感到最痛苦的是贫困给自尊心所带来的伤害。”但书本和广阔的世界给心灵上带来的慰藉,使他虽然贫穷但并不落后。在追求更高的精神追求时,一些肉体上的苦难也变得可以忍受了。
城市文明和书本中多彩的世界给了他不一样的人生经历。对于理想的追逐最终让他离开生他养他的土地。虽然前路渺茫,但他觉着是对的。在城里和粗俗的揽工汉们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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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只为一天的一元五角钱,背着重几十斤的石块,脊背压烂了几层皮,也不喊累不喊痛。把自己的工资几乎全数寄给家里,在这艰辛中担负起家庭的重担。这条路走的着实艰辛但让他很充实。即使现在没有未来也没关系,在苦难中他领悟到了人生的另一种形式,一种基于土地的灵魂,又超越土地的狭隘的生存真谛。当他深深理解这一点时,所有的苦难也就不足挂齿了。对他来说,每一步都很难,但每一步都很稳,不浮夸,不恶俗,也没丧失自我。他“追逐”的困难不仅仅是为了生存,更多是为了活的安心,活得精彩。
如果说少平的苦难是追逐理想而来,那《平凡的世界》的其他人的“追逐”却是值得人同情的。作为县委副书记的儿子的李向前,待人温和生活优越却偏偏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受尽折磨。偏偏爱上一个早已心有所属的女人,“有幸”娶了她,却不想是苦难的开始。结婚第一天就遭遇“滑铁卢”,分居,不给好脸色??。心痛、喝闷酒、抽烟,却又不幸遭遇车祸失去两条腿。孙少平的姐姐兰花,爱上喜欢游荡又不务正业的王满银,一年四季独自一人起早贪黑拉扯着两个孩子,苦苦等待丈夫的归来。这个受尽苦难的妇女唯一的向往只是丈夫能待身边,供养他侍奉他而已。
苦难为《平凡的世界》里的人物着色,调制成他们(她们)五彩般的性格。她们(他们)在各自所受的苦难里成长,成人。这里的苦难不仅是一种生存的困境,更是一种生存的需求。
二:苦难意识形成的原因及苦难包含的审美特质
在作品中,作者用大量的笔触写了黄土地上的苦难,写了双水村里的矛盾纠葛,写了受苦受难的孙玉厚一家的衰兴。通过这个家庭的苦难影射了那个时代人们的生存困境以及人们在困苦中的成长、成熟,并最终找到归宿的命运。“平凡的世界”里的“平凡的人物”,竭尽全力的追逐,构成了一幅定格在历史长廊里的画卷。作者用大量的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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