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写苦难,并不是将苦难撕成碎片,展示在众人面前,并不是为了苦难写苦难。众多人物在苦难中挣扎,徘徊正是人生最真实的展现,与苦难做斗争,与人生命运抗争,正是在这种抗争中,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首先这里的苦难是生存的需要,也是作者自己对于苦难的探寻
。路遥出身于陕北农村的贫困人家,有过被寄养的经历。童年和少年时期痛苦的往事深植于心。他对于苦难的理解是切身实际的,他对于周围人的生存困境,看得太多,也太深刻了。
青年时期,在县城上过高中,对于农村以外的世界有了认识,也意识到了城乡间的差异和农民自身的狭隘性。也产生过逃离农村,奔向城市的念想。但农民之根早已深植于心,回乡当一名乡村教师的经验又使他对乡村,对土地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一种归宿感油然而生。他对于不屈不挠与命运抗争的人们,产生一种由衷的钦佩。孙少平在给妹妹兰香的信中写道:“我们出身于农民之家——永远不要鄙薄我们的出身,它给我们带来的好处将一生受用不尽,但我们一定要从我们的局限中解脱出来,从意识上彻底背叛农民的狭隘性,追求更高的生活意义。”
其次,苦难中带有诗性情调和英雄气质。
“路遥是一个把自己献给文学事业的苦行僧般理想主义者,是一个具有诗性情调和英雄气质的现实主义者,是一个充满责任意识的“为人生”的人道主义者。”①他的思想充分表现在人物的命运之中。这里的诗性情调是指,不缺乏对美、对爱情的追求。《平凡的世界》中的孙少平中学时期对郝红梅的爱恋,虽然夭折了,但我们的孙少平第一次成熟了。有人说,当你学会爱一个人时,你就真正的长大了。是的,我们的孙少平在饥寒交迫的苦难里,学会了付出爱,也让我们看到了成长的脚步。这里是他从自我关注的狭隘空间中解放出来,开始对外界的人、外界的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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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趣了。后来与田晓霞的相恋,更带有一种浪漫的诗情。忽视地位的差距、身份的不同,两个人走到一起,彼此慰藉,彼此相惜。他们的爱超越了现实。到最后,晓霞的不幸牺牲,使少平走向了现实—大牙湾桐城煤矿的惠英嫂和明明的身边。这里我们一点也不会觉得突兀,反而觉得本该如此。
英雄气质是人们遭受身心的苦难折磨,但却有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英雄气质。其中表现最突出的是孙少平,我们受苦受难的主人公。高中毕业后,回乡做一名乡村教师后,依然不放弃读书。教职结束后,却依然选择出走到黄原打工,宁做一个受苦受难的揽工汉却不愿回乡。在农民改革普遍实行后,他哥孙少安开了砖厂,按他们兄弟的能力,定能在双水村干出一番大事业。但他却宁愿做一个地位低下的“牛马者”,甚至对于苦难的生活有一种骄傲感。这从另一方面来说是不太合乎常理的,但他说:这样的生活才是他需要的。“生活总是美好的,生命在其间又是如此短促;既然活着,就应该好好地活。思念早逝的亲人,应该更珍惜自己生命的每个时刻。精神上的消沉无异于自杀。象往日一样,正常地投入生活吧!即便是痛苦,也应该看作是人的正常情感;甚至它是组成我们人生幸福的一个不可欠缺的部分呢!夜晚,当孙少平从宿舍走向区队办公楼准备下井的时候,一路上望着矿区闪烁的灯火,望着满天繁密的星斗,猛然感到了一种突发的激动,以致都情不自禁地微笑。”
这种英雄气质,还体现在我们的农民政治家孙玉亭身上。对于政治的狂热使他忘记了外在的物质需求。可以没饭吃,可以没鞋穿,但不能没有革命,不能没有政治。一生在英雄似的人生轨迹上探寻,高呼为了理想,为了主义可以舍小我而成大我。
《平凡的世界》里的不平凡的人,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鲜活地向我们展示了人们对于苦难的探寻,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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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苦难是生活,是生存需要,更是一种精神的食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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